可是,工人万一暴动了,才差仆人下去,这仆人怕是还来不及下山,就要和宋青尘一起葬身此地。
宋青尘看着这蜿蜒盘曲的山路,脸上掠过一抹忧虑。
宋青尘想了片刻,回头朝冯大人试探般问道;“这些工人的工钱,有否……按份例派发?”
脑满肥肠的冯大人扭过来,他揩着汗,挤眉弄眼地说:“王爷,这个您放心,留好了孝敬您的份儿。”
我问的是这个吗?!
这就很尴尬了。这说法……到底是发了还是没发?感情不仅没发工资,自己也成万恶的资本家之一?
宋青尘狐疑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装作担忧的,朝冯大人暗示道:“我们在此地,却并无几个兵卒。倘若他们发起暴乱,何如?”
冯大人捏着茶杯,听到这句话,那只手直接悬在了半空中。他果然也答不上来。
不过他立马调节好了心态,毕竟在奉命监工的亲王面前,不能失了态。他干笑了两声,揶揄到:“王爷,他们才有几个胆子?您甭担心。”
我当然很担心!宋青尘脸色已不太好了。他想了想。干脆差那名仆人,送信给贺渊,叫他运上来一些瓜果蔬菜,再不济,运上来几桶清水山泉一类。
不发工资可以,好歹犒劳一二?!这大热天儿的,连口水都没有。
谁知那仆人脚程快得很,中午用饭时,就已收到了贺渊的消息。贺渊只说,一切照常,他自有妙计。
宋青尘更加担忧了。
晚间,几个官员们领他去了下榻处,条件尚可,就是有些Yin森。其余官员就住在这间偏殿的后院,四个大厢,将他们主仆众人分开。
一连三日,一切太平。
然而第四日,却有了突发状况。
这夜里,宋青尘正在床上躺着,昏昏沉沉将入睡时,周遭却倏忽一亮,似是有灯燃起。宋青尘急忙起身套衣裳。这几日他都睡不甚踏实,眼下该来的总算来了。
其余几个官员似乎也觉出不对,没有多久,便有仆人惊恐的掌灯跑出来,大声叫喊,欲叫醒尚在梦中的官爷们。
未几,叫喊声杂乱了起来,轩窗外一霎间透着诡谲的橘红火光,猛然将殿中都照亮了。接着,举火把的人似乎小跑着离开,光亮便又倏地消失。
宋青尘警觉的下床,揣上贺渊留给他的短刀,惶惶然蹬了靴子往外走。外面的动静渐大,冗杂纷繁的脚步声,伴随着惊恐的叫喊,一时间搅碎了这宁静的夏夜。整个避暑行宫陷入了一种惊悚的氛围中。
刚吱呀一下推开殿门,就瞧见道路上乌泱泱的黢黑人影,约有十几二十个,正躁动的往前行进。定睛细看,他们身上穿着粗布短打,全是修葺行宫的工人,手上拿着各样棍锤斧凿!
其中几个领头的仿佛不欲他人看清面容,脖颈上裹着黑巾,将脸遮去一大半,远看极是骇人。
暴动竟来的这般早?!宋青尘心中大惊,看来剧情时间线已经崩了。外面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只有十几个兵丁还在顽力抵抗,剩下的除了官员们,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长随、下仆。
这十几个兵丁很快就被暴民冲散开来。其中一个身量高挑的暴民,手里拿着棍子,目标极准确,一眼就瞄着宋青尘过来。
宋青尘看出他左右是为了工钱,打死一个当官的,也并没有什么意义,约是想劫持后勒索钱财。
想通了这一层,宋青尘便原地站着未动,准备劝住他。实在不行,就先发一部分钱,以示安抚。
这个领头的暴民行动极其敏捷,几步间,便已抄到了宋青尘跟前。宋青尘撞着胆子欲喝住他,毕竟只是钱的话,他身上也还有些。不必与他硬碰硬,得不偿失。
谁知这领头的暴民煞是凶悍,不由分说,直接往宋青尘头上罩了个麻袋,掳着人就走。
宋青尘心中一憷,他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眼前一黑,被人猛扛上了肩头。这暴民扛着他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走着。宋青尘只觉得肺腑都要被他全给颠出来,不由得勉力劝道:
“尔等如此暴行,并非善举!工钱的事,大可……”
话未说完,这人便劈手朝他脊背上敲了一下。宋青尘受到猛力一击,顿觉后心一阵剧痛,旋即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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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恢复寂静时,宋青尘只觉自己仿佛躺在一张木床上。他已许久没躺过这般的硬板床了,腰背硌得有些不舒服。
“宋青尘,宋青尘……”
宋青尘听着这熟悉无比的声音,逐渐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仿佛刚经过了一场神游,一时间不太清醒。
他缓慢的睁眼,便瞧见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庞。
“你怎么在这里?!”宋青尘惊的霎时清醒,他顺势环顾左右,发觉这是一间朴质的小厢房。
贺渊头上套着懒收网巾,额发却也有些凌乱,甚至还沾着些草屑枯叶。身上是一件破烂的粗布短打,脚上套着草鞋。与白日里运石头的工人别无二致。
宋青尘简直啼笑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