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的雪格外的早,才步入十一月,雪花就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宋清盈站在窗棂旁,望着天空随风飘舞的片片白雪,不知不觉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
去年初雪,她与霍蓉儿喝得醉醺醺的,也是在那一天,她向霍致峥表明了心意。
时间过得可真快,眨眼一年就过去了。
宋清盈轻轻叹了口气,从前看到下雪,她第一反应是“卧槽,下雪了真漂亮”,现在看到雪,她的反应是“京城又下起了雪,可是去年陪她看雪的那个人却不在身边”。
唉,爱情果然容易让人变得矫情。
“主子,窗口风大,您仔细着凉。”宝兰拿着镶金丝飞凤纹大毛斗篷上前,替宋清盈披上。
宋清盈系好衣带,缓步走到暖炉边,伸手在炉边烤着,暖色火光映照在她手掌,镀上一层淡淡的橘黄色,宛若夕阳余晖下的一块洁白美玉。
“我上回往军队送信是什么时候,怎么感觉许久没收到回信了?”
宝兰闻言,心算片刻,答道,“距离上回送信,已经二十二日了。”
宋清盈小声咕哝着,“二十二日,除去一来一回的行程,足有四五日够他回信了……怎么还没回信呢?”
“主子放宽心,许是这天气寒冷,信使路上耽误了些时日。”
宋清盈想想也是,古代比不得现代有手机电话,送信算是最快的沟通方式了。
主仆俩坐在榻边看雪,忽然,慈宁宫的大太监求见。
宋清盈只当秦太后又要吩咐她做些什么,懒懒的坐起身子,将大太监叫了进来。
哪知那一向稳重的大太监这回火急火燎的,一走进来,匆匆行了个礼,便道,“昭妃娘娘,太后急召您去勤政殿议事,白丞相及护国公他们也都在往宫里赶了。”
见大太监这般焦急的模样,宋清盈心里一个咯噔,心想,莫不是又出什么大事了?是闽洲那边身边生变,周毅将军抵不住了?还是戎狄那边吃了败仗?
她迅速从榻上起身,简单梳妆,便冒雪赶往勤政殿。
雪下得不大,风却刮得大。
轿辇停在勤政殿台阶前,宋清盈急着下轿,险些脚滑,要不是宝兰眼疾手快搀着她,她怕是要栽个跟头。
“主子,您慢些。”
“没事没事。”
宋清盈摆摆手,提着裙摆,仰头看到勤政殿上空厚重灰暗的乌云,不知为何胸口一阵发闷。
天气Yin沉,宽敞的大殿内光线更显晦暗,宫人将灯光点亮。
裙摆拖过平整洁净的大理石地面,离内殿越近,那阵压抑着的低低的呜咽声越是清晰。
宋清盈眉头皱起,是谁在哭?
她惊疑不定的穿过重重锦绣帷帐,然后在那扇宽大的支摘窗旁,看到了坐在榻边垂泪低泣的秦太后。
“啪嗒”一声,宋清盈好似听到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
她努力保持着冷静,朝秦太后走去,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颤抖,“母后,您这是怎么了?”
秦太后哭泣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含泪的目光瑟缩两下,嘴唇蠕动着,“昭、昭妃……”
宋清盈走到榻边,视线扫过殿内的宫人,又落在檀木小桌上。
桌上摆着一个木盒子,盒子旁还放着一封信,“这是陛下的来信吗?”
也不等秦太后答,她拿起那封信,只见封皮上写着“昭妃亲启”四个字,正是霍致峥的笔迹。
宋清盈做了个深呼吸,心想,秦太后应该是看到霍致峥的信,思念过甚,才哭泣的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
她捏紧那封迟来的信,稍定心神,安慰着秦太后,“母后,您别哭了,哭久了仔细伤眼睛。”
秦太后望向她,颤颤巍巍朝她伸出手,“昭妃,你坐、你先坐……我有事要与你说。”
宋清盈坐下了。
秦太后嗓音沙哑,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眼圈就红了,强行调整好情绪,一开口,泪水又落了下来。
如此几回,宋清盈的眼眶也不禁酸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看不得旁人落泪,还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不想往那边去猜。
可秦太后到底还是说了出来,“阿峥、阿峥他……他……没了。”
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就像宋清盈被击得四分五裂的心。
宋清盈只觉得耳边轰隆一声炸雷,大脑都变成空白。
没了?
什么叫没了?
她坐在座位,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只有那碎珠般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滚落。
霍致峥死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
她不信,不想去信。
“母后,你这从哪听得消息?大军不是势如破竹,一直在打胜战吗?陛下他怎么可能……不会的,一定是谣言。”她尽力维持着声音,黑眸定定看向秦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