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何士礼特地从衙门请了半日假,专门陪她逛街。
上回林瑶霜在去广兰寺遇歹人那事,官府调查了一番,却是半点线索都没寻到,最后只说是流匪,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那日之后,林瑶霜每回出门,都能偶遇那位宋公子。虽然每次遇上,也就寒暄两句,可次数多了,林瑶霜心里越发的疑惑——真有这么巧吗?
就连这一回出门,林瑶霜心头都有些忐忑,莫名有点害怕又碰到这位宋公子。就算他救了她,是她的恩人,可他有时看她的眼神,炽热的让人觉得瘆得慌。
许是老天听到她的心声,这半日逛下来,林瑶霜都没碰到那位宋公子,她一颗心放了下来,开始认真挑选礼品,何士礼在一旁陪着,时不时给出些建议。
这般买了一个下午,足足买满了两个马车。
何士礼见状,忍不住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霜表妹你这是要去京城做生意呢。”
林瑶霜羞赧的笑了笑,“我家府中人口众多,所以买的也多了些。出来游玩散心一趟,总不好空着双手回去,到时候我祖母又得说我……”
她的话戛然止住,只尴尬的扯了下嘴角,转身假装挑东西。
何士礼见她这样,清润的黑眸里闪过一抹心疼。
他知道这个表妹命运多舛,自小吃了不少苦头,后又遇人不淑,好不容易寻回侯府,那安宁侯府又不是个清静的地方,侯府老夫人是个偏心偏到没边的,自家姑丈又是个没注意的愚孝人,更别提侯府二房三房那些难缠势利的亲戚,若不是有姑姑庇佑着,就表妹这软乎温良的性情,怕是会被侯府那些人给活吃了……
“霜表妹,你此次回京过年,明年还会来吗?”
“唔,我也不清楚。”林瑶霜摇了下头,柔声道,“我都听母亲的安排。”
何士礼颔首,似呢喃般说了句“这样”,须臾,他又道,“你若是在侯府待的不痛快,你就回来住,祖父和祖母都舍不得你,我爹娘也都喜欢你,盼你多住些时日……”
想到何家人的宽厚慈爱,林瑶霜心头涌上一阵暖意,笑道,“我也舍不得外祖父外祖母他们,若是我爹娘同意,我明年一定再来巴郡玩。”
何士礼眸中一亮,“好,那你提前写信来,我去码头接你。”
一旁的丫鬟笑着插话,“表少爷,我家小姐还没走呢,你就想到明年接她的事,未免也想得忒远了些。”
何士礼耳根发热,轻咳一声,“是,是我想得远了。”
说笑两句,外头响起一阵敲锣鼓的喧闹声。
铺子里的人都往外望去,嘴上念叨着,“又出什么事了?”
店伙计往外凑了下热闹,没多久就走了回来,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解释道,“嗐,官府又发通缉令了,还是先前那个宋国太子。也不知道这宋太子是不是属蚂蚱的,啷个这么能蹦跶,朝廷隔一阵就发通缉令抓他,抓到现在还没抓到,现下这家伙又跑去了闽洲,跟闽洲太守勾搭到一块儿了,上头的赏金都涨到一千两黄金了!”
“哎,我要是这个宋太子,早就隐姓埋名寻个地方过安生日子了,也不知道他复个什么劲儿的国,就他们宋家坐天下的那会儿,咱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多艰难啊。”
“就是,这闽州太守也是个棒槌,好好的太平官不当,非得造反,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要我说,这宋太子就算是蚂蚱,那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店里的客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那头何士礼忧心忡忡对林瑶霜道,“霜表妹,要不此次回京我送你一趟吧,南边又不太平了。”
“这事还是等回去再说吧。”林瑶霜轻叹一口气,“也不知朝廷什么时候能抓到这宋太子,闽州的百姓要受苦了。”
付过钱财,林瑶霜和何士礼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经过悬赏栏时,林瑶霜掀开帘子往外看去,视线越过围观百姓的脑袋与帽子,落在那高悬的通缉令上。
这一看,她倒吸一口凉气。
林瑶霜紧紧盯着通缉令上的画像,心跳如鼓,咚咚咚的用力敲击着耳膜。
宋公子竟是前朝太子宋步安?!
怪不得今日出门她没有遇见他,原来他这会儿正在闽州造反呢。
林瑶霜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与这号人物有所接触,再想到相识以来宋步安对她的热情态度,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
何士礼看着她陡然失色的脸庞,“表妹,怎么了?”
林瑶霜回过神,迎上何士礼担忧的眼眸,她握紧手中的帕子,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没事,就是看到一个孩子险些跌一跤,吓了一跳。”
何士礼松口气,“我还当你哪儿不舒服了,你没事就好。”
林瑶霜敷衍的笑笑,眉眼低垂,心乱如麻。
虽不知宋步安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以后自己还是不要出门,安心待在府中,省得再与他碰上——与这号人物碰上,她自身安危不提,万一牵连了何家和侯府,那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