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林严少见地有点磕巴,她和盛怀夏说:“妈妈想过了,你是不是其实是想在长沙继续念啊?妈妈不逼你报考这边的医学院了,你继续读本校也是可以的,或者…”
“妈,”盛怀夏又一次打断了她,坐起身来使劲儿搓了一下脸:“您不用这样,我知道您找过沈时了,您别那样看着我,沈时什么都没说,是您自己说漏嘴的。”
“从小到大,我没真的违抗过您什么。这确实也是我的错,我胆怯怕事,娇气无能,是我自己一直呆在舒适的温房里流连忘返。”
林严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良久,盛怀夏露出一个强撑着的笑:“妈,我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也不多,前途和沈时两个而已。沈时您不让我要,您总要允许我留下一个吧。”
林严从没见过这样的盛怀夏。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儿子永远是乖巧懂事的,是时时刻刻都得体听话的。
她觉得眼前的盛怀夏她好像不再认识了,年轻的容颜像一朵被风吹散打乱在满地泥泞中挣扎站立的花束,白色花瓣上是刺眼的血。
但她知道自己要与这样的盛怀夏达成和解。
第26章 思念和守护
沈时最后在西安转了一整天。
不是走过西安的名胜古迹,不是尝遍西安的小吃美食,他在逛花店。他试图走过目光所及的每个花店,想找一盆完美开放的栀子花。
很难说西安的冬天和长沙的那个更冷些,沈时想应该是西安,毕竟他走得手脚冰凉。
或许逆天而行不顺应季节规律真是不太可行的,沈时找了一天,才在一个小花店找到了一小盆开的有些蔫儿的栀子花。老板本是自养的,但是被沈时坚持买走了。
直到他端着花怔怔走到盛怀夏家楼下才觉得荒谬,拿盆花来干嘛?提醒人家别忘了自己吗?先决定抽身而走的人怎么配做这样的事。
沈时自嘲地笑了笑,还是把花放在了楼洞口。他并不确定盛怀夏会不会看到,若是没有看到也权当缘分未到好了。
沈时突然想到,盛怀夏说过有花堪折直须折。
但是怎么能下定决心折掉呢?折花的人怎知花是想要被带走还是继续绽放,也许它只想独自枯萎。
沈时想若是他没有那么爱他敬他,也许就能成全了这份肆无忌惮和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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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怀夏在医院呆了一天,他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能把自己关在家里。他一切如常地给爸爸带饭,搬着电脑在病房的桌子上敲论文,时不时给爸爸和自己倒水喝,看起来在正常轨道上慢慢运行着。
盛利国不是一无所知的,但他不想在这时候向盛怀夏提及,有时候要学会让孩子自己消化一阵,贸然揭开还未长成的伤疤只能徒增疼痛。父子俩达成了默契的沉默。
盛怀夏晚上回家的时候,在小区并不明亮的路灯照耀下看到了楼洞口摆着的小小一盆白色栀子花。
他心神巨震,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这来自什么地方。盛怀夏心里,栀子花的味道代表沈时,代表他没能拥有很久的、伤痕累累的初恋。他端着花回了家,没有和林严讲话,径直回了屋子锁了门。
盛怀夏没有和林严赌气,他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他和林严都疲惫至极。
盛怀夏把花放在屋子的窗台上,看着花瓣不可抑制地想起沈时。
沈时现在在哪里呢?是不是已经回到长沙了?他不可抑制地想起昨天沈时和他讲的话。
沈时只有一个人,可是沈时从没和他提过。
沈时总是很冷静很沉稳的样子,他好像很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是还是会因为做手术太久而低血糖;他看起来冷酷独裁,一副很不喜欢别人接近的样子,可是还是会有些寂寞,自己一个人呆在车里闭起眼睛抽烟。盛怀夏好像没看到过沈时的朋友,他总是独来独往的,有盛怀夏便围着他转,没有便自己默默地走。沈时也很孤独。盛怀夏觉得自己是热闹包围着的孤独,于是他和沈时相拥取暖,从见面就好像注定在飞蛾扑火般纠缠。
盛怀夏觉得自己很失败,活了二十一年,真正喜欢的东西从没能力拿到,就连一点点前途都是沈时替他争取,可是代价也很大,惩罚就是要他失去沈时。可盛怀夏从没觉得自己可怜,因为他觉得这对沈时来说更是无妄之灾,也许沈时没有自己笨拙幼稚的爱,可以更洒脱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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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换林严去陪床,只剩盛怀夏一人在家。
盛怀夏迫切地想去纹身,通常人们只爱在热恋的时候纹身,代表无尽爱意和永远陪伴。可盛怀夏却在分开的这一瞬间迫切地想要把沈时的名字纹在身上,好像这样就可以不用分别,就可以永远拥有。
盛怀夏还是怕疼的,纹了一小朵栀子花和一个字母S,在锁骨下面。衣服能遮住,保护得很好。
沈时回到了长沙,回来和去时的心情完全不同。但是他也默契地没有停下来,照常地上班、坐诊、上手术。他原本就话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