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夏突然很庆幸路灯失灵,这样沈时就不会发现他红透的脸颊,在耳廓处聚焦,散在夜里。
沈时攥了一下盛怀夏的手,因为在外面站着时间太长,他的手已经被冻得冰凉,纵然沈时不舍,也催着盛怀夏赶紧回去,临走他终于又忍不住叫他。
“小夏,”沈时认真地讲,“别想太多,我在。”
盛怀夏用力点点头,后知后觉有些害羞,就逃也似的进了宿舍楼。沈时看着他进去,等了一会儿,估计着他回到了宿舍,才慢慢往家里踱步。
第二天沈时到了办公室,发现盛怀夏很早就站在那里。盛怀夏抬头看到沈时,耳廓瞬间就红了。沈时注意到他的害羞,更觉盛怀夏可爱,就走到他身边,问他吃饭没有。
盛怀夏点点头,又伸手拽住了沈时袖子的一角,小声问:“沈老师,我们算是…在一起吗?”
沈时看着讲完都没敢抬头看他的小朋友,伸出手轻轻抬起盛怀夏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认真问他,“老师想,可以吗?”
盛怀夏扭扭捏捏地嗯了一声,又想起什么,抓着沈时继续问:“那我可以继续叫你沈老师吗?”
“当然可以,”沈时摸了摸盛怀夏微微翘起的一撮头发,“你想叫什么都可以。”讲完后,沈时轻轻拉住了盛怀夏的手,没有十指相扣,但还是抓住了。
过了会上班的医生护士渐渐来了,沈时就和盛怀夏拉开了些距离,一天的工作也要开始了。
有些突然,也很意外,沈时没想到这么快就和盛怀夏在一起了,偶尔想起来,他总会反思自己这算不算是拐骗小朋友,还是那种乖乖的,比他小11岁的小朋友。沈时没有丰富的感情经历,连知己好友都匮乏,没对什么人动过心,他波澜不惊又自律严格。
沈时出生在湖南的一个小县城,母亲自他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父亲工作很忙,他几乎算是吃邻居百家饭长大的。好在县城很小,邻里街坊几辈都住在这里,彼此间还算熟悉。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带着他一家家地认人,他小时候很乖也很倔,跟在父亲后面怯生生地叫人,但也不肯轻易让别人抱。沈时小时候话便很少,父亲去工作后他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等着。父亲拜托邻居给沈时送饭,沈时也乖乖说谢谢,吃完饭依旧习惯性等待。后来沈时上了学,也不会再干巴巴坐着等父亲回来,他写完作业,就把时间消磨在一本本书里,或者有时候写写画画。
有时候自己呆到睡觉的时间,父亲还没回来,沈时也不会打电话催促或是抱怨,他永远很平静地接受,睡时永远记得给父亲留一盏灯,父亲回来时看到,就知道沈时在等他。
后来沈时上了大学,父亲工作也没有轻松一些,沈时放假时回家,依然每晚在父亲未归家之时为他留一盏灯,可是还是有一天,父亲好像忘记了有盏灯和沈时在等他,再也没有回来。
沈时和小时候一样,遇见无能为力的事情还是不哭不闹,至少在外人看起来他依然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他人生中拥有亲人的时间里,其实大多数还是一个人,在他心里,父亲和那盏留给晚归的唯一亲人的灯一起离开,灯灭了,沈时就再也没有牵挂。
沈时剩下的读书时光里,即使假期也没有回去,他选择自己去旅游,每个假期都在不同的城市,看看风景,不说话也能与周边景色交谈。
后来沈时博士毕业,自己留在了念书的城市,卖掉了县城的房子,换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商品房。毕业很多年了,沈时再没有回去过,可能是某种程度上的害怕和不愿面对,沈时连悲伤的机会都不想给自己。他每年都会邮一笔不多也不少的钱给当年照顾自己的邻居,平邮,用这种简单的仪式感,邮寄一些真诚的心意和感谢。
沈时觉得自己从未曾有过归属感,他在城市最繁忙的医院工作,可他从头到脚都是孤寂。他更加习惯沉默,盛怀夏以为他和患者的交流是一针见血,其实也只是多年习惯三缄其口,开口即是必要。沈时是木讷的,可是沈时也很通透。
沈时没想象过自己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的样子,可是盛怀夏莽撞地出现在他生命里,没那么有分寸地搅乱了沈时的波澜不惊。沈时多年之后回想此时的心悸,就能更客观的发现,不怪盛怀夏横冲直撞,也不怪沈时自己乱了方寸,其实只要盛怀夏出现在那里,沈时就会心动。
第11章 倾情相赠
盛怀夏觉得和沈时的恋爱是很奇妙的感觉。白天在医院的沈时,还是那个掌握权威不苟言笑的沈时。他是盛怀夏的带教老师,是盛怀夏的师长和亦步亦趋的目标。
可到了每日下班后的时刻,他们就像世上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不值夜班的晚上,沈时有时候开车送盛怀夏回去,有时干脆和他一起走在夜色里。
他们在不算长的路程里慢慢踱步,在无人处偷偷牵手。
对于他们而言,这份爱情有种甜蜜的禁忌感,既来自于同样的性别,又夹杂了师生的身份。沈时觉得很幸运,又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样对盛怀夏更好,就努力学着把自己有的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