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幽幽地燃了。
罗威把剑悄悄提到一个可以刺穿来者的角度,“阁下有何见教?”他看见少年小心翼翼地护着那一点微弱的火焰,直到稳定,才开口,“我一个人来的。”这个声音空空凉凉的,还有点熟悉。
罗威冷笑一声,“那又如何?”
“我不牵连别人。”
似乎意有所指,罗威心里却暗暗怀疑起来。而这时,他的鼻尖闻到了一股极轻极淡极幽的香味,顿时心神大乱,握剑的手颤了起来,像是想起了极不美好、极害怕的事情,“你、你是……!不!不可能!”罗威越说越激动,甚至嘶喊起来,“你这蜡烛有古怪!”他红着眼向那边望去,却发现来者已经扯下面纱,笑看着他。
“是你!沈流一心护着的那个师弟!”
少年,不,就是万星之,点头,“眼力不错。”
罗威看见万星之轻笑了一声,又说,“舅舅。”
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似是不当回事,说出来的话却一字千钧,如一道闷雷,响的罗威无意识瞪大双眼,脑中又爆发了一对对剑互相杀伐、一汩汩鲜血横流的声音。
等这些都褪去,脑子又机械地运转起来,罗威不自觉地去搜寻少年的身影。
他还靠在书桌旁,单手护着烛光,眼底满是眷恋。
-
虽然一直看着那盈盈小火,但万星之也没落下这边的动静,见罗威回了神,开始念叨,“娘亲生前最爱这个味道。就把它点着吧。”轻得像自言自语,但在这格外寂静的夜里仍仔细地传到了罗威耳里。
姐姐……嫡姐……
-
虽然不敢相信,但罗威不得不相信他的侄子还活着,“你是来报仇的吗?”
万星之点头,“我想让娘在这里做个见证——”
“血债血偿的见证。”
没有一字一顿,仿佛在说极平常琐事一样,但罗威知道这四个字里蕴藏着多么大的恨意。
“你想杀我?但我必须确认你是不是我的侄儿……不然我这是枉死。”
罗威看见万星之笑了一笑,这笑声夹杂着轻蔑,让他有点不舒服。等着吧……
他看见万星之起身,往开着的西窗走去,把窗落下的时候,冷冷地说,“舅舅,你觉得你昔日泄露藏宝图,害我父母被逼死这件事,这世上还会有多少人知道呢?”
万星之又向他走进,走到三尺,一个双方都不能拔剑立刻杀死对方的距离,“你还想知道什么?比如你是被捡回来的,靠着……”
那些回忆是不堪的,是灰蒙蒙的小雨。“季知行。”罗威送了手中的刀,仰天长叹,“你真的要来杀我了——”说完,整个人似被抽走骨头一样瘫坐在地上,低低放声哀叹,“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对不起长姐。是我一时鬼迷心窍。”
迟来的忏悔,死人是听不到的。活着的人,也不愿听。
-
寒刃出鞘,生生晃了一片白,罗威的身子缩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双目睚眦欲裂,“是他们逼我的!都是他们逼的!知行,你听我说……”罗威说着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状态好像有点疯,像是在临死忏悔之际看见了亡姐的冤魂,跌跌撞撞地我走来。
我往后跟着退,握住剑柄,温和地说,“舅舅,于理你卸了刀,我也应该卸了剑,但我毕竟是个孩子,有点怕。”
“所以要麻烦你,把袖子里的小剑扔了。”
“你扔,我也扔了。” 我机智地眨眨眼,“不然我就将你袖子挑破。”
罗威迷茫混沌的整张脸变得慢吞沉寂了下来,威严的罗门主又回来了,“你长大了,甚不肖汝父。”说完便从袖中扔出一把小剑。这一仍可以看见罗威的功力着实不错,小剑咻地钉在正门上。理了理衣裳,罗威以长者的身份居高临下嘱咐道,“请。”
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剑,“我本来还想问你为什么要泄露那件事的,现在似乎不必了。”
罗威宽容一笑,然后很和蔼地说,“是不能了。”
话音刚落,便推门而入四名黑衣死士。
罗威笑得更加仁和,“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你如何死里逃生。管你如何福大命大,也难逃死于我手。这就够了。”
他露出一个温情而残忍的笑,“请吧。”
第19章
话音刚落,便从后面传来一到劲风,我勉力躲了过去,可这时侧面又袭来一把剑,我及时单手撑在地板,迅速调转身体的方向,侧着躲过。而就在我刚落定时,头顶上又有两名死士挥刀刺下,我用剑格挡,劲道太大,被打退着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我狼狈地看见原先站着的地方插入了一柄钢刀,不由得着急地看向门外。
罗威了然一笑,悠哉吩咐道,“暗三,你去把门关上。”
-
嗒,门关上了,就像落了锁。这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声音。看着木板上被死士拔起的剑,我又想到多年前那个流血的夜晚。不由咬紧牙,站起来问罗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