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肢被这么盯着看,傅廿多少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被这种充满欲念的目光盯着。
“您,您测量好了吗?”傅廿小心翼翼的问道,尽量克制住内心上升的怒火。
“……”
只见傅桢没说话,捧着断肢怔怔的看着,皮肤上磨损的血痕很多,有的已经结痂,有的皮肤还透着血红的血丝。这个部位常年不见光,血色显得格外殷红。
傅桢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俯身凑近,用鼻尖轻轻的碰了碰戛然而止的腿肢。
傅廿蹙眉,握紧拳头。
杀了他,只要得到义肢就动手。是人就会有破绽,傅廿虽不敢说自己术高震师,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练的。
“这么柔软的地方,怎么能用石质的义肢,磨出血虽然好看,但肯定很疼吧。”和断肢贴了好一会儿,傅桢才恋恋不舍的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笑意,“果然我养出来的傅廿,连流血都这么好看。”
傅廿充耳不闻,一再默念着“忍”。
现在看来,只要他不做挑衅的事情,面前这个男人就不会暴力行事。
说白了就是吃软不吃硬。
等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开始犯困的时候,傅廿才听见打磨的声音停止。
抬头,看见傅桢正对着刚打磨出来的两节腿肢细细的端详着,开始调试活动关节。
“今天先不做了。明天继续。”傅桢察觉到傅廿在看,放下了半成品的义肢,“晚上会很冷,要不要来为师这儿休息?”
傅廿刚想回答不必,还没开口,腋下就被抄了一把。
他赶忙往一边歪斜,“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头顶的目光骤然严肃,他赶忙改口,“夜露深重,怕打扰师父。如若师父深夜有吩咐,我可以在屋外守着。”
说完,他听见傅桢笑了。
笑声很轻,但令人脊背发凉。
傅廿没说话,看见对方站起来往外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只好从榻上下来,单脚跳着向外移动。
来时穿的鞋子不知道去了哪儿,估计是被傅桢扔掉了。此时只能光脚才在砂石路上,砂石未经打磨,坚硬尖锐,尤其每次起跳都会压上全身的体重,跳了几步,傅廿就不禁蹙眉,放慢了步子。
即便放慢步子,傅廿也能清晰的感觉到石子扎进皮肤里的触感,和血ye涌出的异样。
突然,前面大步流星的傅桢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怎么了?走的这么慢?”
“……”傅廿想问自己的鞋在哪儿,但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继续小步跳着,慢慢移动。
“见你不需要为师抱着,还以为有多大能耐。”揶揄的时候,傅桢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左脚,看着脚底冒出的鲜血打shi砂石地面,脚趾条件反射的蜷缩着,但身体还是坚持向前跳,身后拖出长长一道血痕。
傅廿尽可能分散注意力,观察周围的环境。
周围的房屋只有他刚来是那间是仿照以前的遥月门建造的,其他房屋都是他没见过的样式,看起来还算气派,应当是不久之前新建的。
看来当初傅桢没少拿他们这些……捡来的徒弟们赚钱。
从夜风呼啸的程度和夜间与白日的温差,傅廿大概推断出来新地方是在山顶。他是由傅桢拖过来的,此地应该不会离旧遥月门太远。
“怎么,走不动了?”傅桢见他站着不动,问道。
傅廿想了想,一下子跪在地上,不顾形象的改为爬行。
这么爬行,虽然……样子十分耻辱,但至少可以保证左脚脚底不继续受伤。
他能感觉到曾经被他称为“师父”的男人,看到他在地上爬行的样子,目光更加炽烈。
傅廿知道,因为他缺少一侧手臂和腿,说是爬行,其实更像是虫子在地上蠕动。甚至他在史书上见过这种羞辱人的刑罚,砍下俘虏的四肢,让俘虏在地面蠕动引得哄堂大笑。
当年他好奇,这种畸形的样子怎么会有人笑的出来,如今见了这个男人……不仅有人能笑的出来,甚至还会对其产生其他喜悦情绪。
傅桢欣赏眼前这幅美景欣赏了不知道多久,回过神,才俯身凑近地上的傅廿,笑道:“好了,今天受的伤已经够多了。再流血为师会心疼的。”说完,他没顾反对,一把抱起身上血迹斑斑的傅廿,大步朝着主屋走去。
因为及时止损,脚上的伤口并不深,傅廿坐在软垫上,忍着反胃,被迫接受对方替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不过不得不说,遥月门所处的地方果然风水圣地,药草比外界丰盛百倍,只是刚敷上,痛感就减轻了大半。
纱布缠到一半,傅廿察觉到屋外有动静。
还没分辨出来是什么动静,傅桢就先一步站起来,快步朝着屋外走去。
得了空,傅廿赶忙自己动手包扎完剩下的纱布,爬近窗户,附耳试图听偷听。
只是除了鬼哭般的风啸,什么都听不见,就连刚才人迹声也一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