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九点的时候,赵钺派人来跟我讲,今日陈家与赵家聚会,我也要出席。
我以为可以回陈家老宅,哪知道宴会地点还是骊涅山庄,也就是这里,赵氏的别墅。
我早已习惯,这里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乐队常驻在二楼偏厅。
毕竟赵钺掌权赵家才不过半年,他要拉拢的关系太多,来跟他交好的人也络绎不绝,如过江之鲫。
两个面生的妹仔给我换上西装,领我到花厅等待,这里草木掩映,我蔫蔫的歪靠在凉亭里,窥视玻璃幕墙外的衣香鬓影。
全场最打眼的,是一同出现的两个男人,受众人瞩目,女孩们炸出小小欢呼声。
他们有惊人的容貌,左边那个是我早晨见过的路德维格-希林(ludwig.schilling),右边的是东方人,漂亮靡丽,站在路德维格身边却毫不逊色,同样美得锐利、强势。
他是我的表哥,陈栖雪。
他穿一身紫色窗格纹修身西装,衬得腰细腿长,长卷发束在脑后,微笑着步下旋转楼梯。
赵钺放下手中香槟,走向他,迎接他,就好像在全场只看见他一个人。
赵钺今日穿淡灰色的西装,威尔士亲王格纹三件套,我头一次见他穿,这一身相当书卷气,他看起来儒雅温柔,绅士款款,和陈栖雪很相衬。整个宴会厅里再找不到第三个穿格纹西装的了。
我紧紧攥住长椅扶手,眼里盛不下别人,只紧紧盯着他们两个。
“陈净!”
我吓得一哆嗦,转头看向大厅另一侧,喊我的人是白隽,他已经抛下女伴,推开玻璃门,气势汹汹地朝我大步走来。
我万万没有想到,隔了这么远,他都能发现我,我讨厌他,甚至到有点怕他的程度。
我们都曾在acsi英华中学读书,那时候他便扬言要揍死我这个死基佬;上大学时各奔东西,我以为能摆脱他了,没想到服兵役时还能碰到他,我们在澳洲集训时被编进一队,他没少带人排挤我。
现在,他已与我表妹殷栖莹订婚,是我名义上的准妹夫。
我与他的缘分,恶不可言。
他上来就拽我手臂,将我拖下凉亭,我因药物反应相当虚弱,而他是国家队的击剑运动员,实力悬殊太多。
“贱人,你吃里爬外,毁了陈家,还敢出来露面?”他咬牙切齿。
我用力闭上眼,又睁开,在这个空档里勉强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的愤怒是应当的。是我害了他未婚妻的父亲陈钟岳,也就是我的大舅父。
因为我的陷害,陈钟岳进了监狱,他长姐陈露夕迅速掌权陈家,陈露夕和她儿子陈栖雪现在是陈家的主人,而赵钺,也是这场风波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我理不清,因为我忘记了太多事,只隐约知道自己被赵钺骗了,他一直是那个面上人畜无害,实则机关算尽的幕后推手。
“你能把事情说得清楚一点吗?”我主动靠近白隽,附耳倾听,就差把耳朵贴在他唇上。
他低头和我对视,距离太近,我们呼吸相闻,连彼此的睫毛都历历可数。
他这样看我许久,忽然一把将我推开:“Cao!”
我不解:“你……”
他的耳根红了,骂道:“你抹的什么sao味香水?”
“没有,没抹……香水。”我一心惦念事实真相,锲而不舍地追问他:“告诉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赵钺推门走来:“小隽,这里阳光直射,太热了,带阿净出去吧。”
他拍了拍白隽的肩,在我看来,他递给白隽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白隽瞪了我一眼,气鼓鼓离开。
我猜他们之间是有什么交易,让白隽对我保持缄默。
“阿净,去见见大家吧。”赵钺挟着我的肩,带我走出植物厅,我不想去,外面的人只会笑话我。
他们衣着鲜丽,珠光宝气,连最看不起我的白隽,都穿一身浅粉色西装,俊美而张扬,此时正微微俯身,与夫人小姐们谈笑。
而我,穿着窄平驳领的黑西服,干瘪消瘦,像一辆报废的二手车,驶进豪车的宴会。
“这是陈净。”赵钺向众人引荐我,只是这一句,没有后文了,没有“这是我的男朋友”或“这是我的好朋友”。
我动作僵硬地点头,同宾客一一握手,我已经没有心劲儿去注意对方的表情,只有在面对陈栖雪时,我抬起头。
“哥。”我用力盯着他,我相信此时自己一定是目光炯炯,可以把人烧出一个洞来。
他只是轻飘飘扫我一眼,可有可无地点一下头,非常漫不经心,他的美貌就是最好的语言,胜过千万句雄辩。
我完败,我哑口无言,我的力气仿佛都被瞬间抽空,直到一只大掌裹住我的手,轻轻摇晃。
“原来你叫陈净。”路德维格冲我笑着。
他那双翡翠般的眼给了我一点勇气,让我知道我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