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言仙翁本人其实并没有出场这次的晚宴,据说是因为年纪实在是大了,他如今喝不了酒,又忍不住,因此今日的晚宴干脆就不来了,等明日、等明早的早宴他说不定会来。
如今的主位上坐着的是他的一个桃木分|身,白色的道袍上绣着一只仙鹤,头顶插着一支简陋的桃花木簪。发须全白,慈眉善目,无时无刻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见着人来贺寿,就笑眯眯的问好,和白春生三百年前见过的那一会一般无二。
说来奇怪,白春生好似从未见过这妙言仙翁的真身。说他身体不好吧,他硬是又活了这么多年,说他身体好吧,他连一杯酒都喝不了,以至于连自己百年一次的寿辰都不来。
不过这到底和白春生没什么关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的人也越来越多,白春生瞅见外头进来一群穿着鸦青色云纹道袍的修士。一瞧见他们的衣服,白春生就知道他们应当是太虚宗的弟子。
燕渐行果然不来。
晚宴主席之下右侧的第一个位置,就是蓬莱岛为他留的,如今燕渐行不来,这个位子就干脆的空着了。白春生与薄琰如今坐在左侧的第二个位置,正好能瞧见整个厅堂里发生的事情。
太虚宗的小辈送上贺礼后,妙言仙翁的笑着问:“你们老祖身体怎么样了?”
太虚宗为首的并非燕家子弟,而是一个貌美女修,是太虚宗清玄脉的大师姐,她含笑道:“老祖身体抱恙,这次就不来了。”
妙言仙翁的分|身笑着点点头:“那就好,从前我还笑话他作风乖戾,定要不得好死。袅袅觉得我说得对,如今看来,还是他活得最久。”
袅袅是白江寒的小名,听到妙言仙翁的这一句,白春生一个激灵看向妙言仙翁。不过联系上半句话,他又收回了视线,想必这一定是真的。
是他nainai的习惯。
清玄脉的大师姐委婉一笑:“您说笑了。”
说完后,她行了个后辈礼就退下了。
水渊界贺礼的是沈玉莹,白春生没心情去关注她,握着一颗小而甜的竹果撕开皮后,小口小口地吃着。入口即化,轻软香甜,这稍微治好了些白春生的难过。
桌上还放着一盏桃花酒,白春生一饮下,就眼前一亮。这酒灵气浓郁,香而不醉,不愧是蓬莱岛酿出来的好酒。白春生给自己又倒了好几杯,一连喝完了为止。
但事实上,这种桃花酒都是给能炼化这股磅礴灵力的大乘修士们饮用的。白春生一只合道期的小妖混在这里,本就很不可思议,他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喝完了一整壶。
这会儿,才没几分钟,白春生眼前的事物就开始晃晃悠悠地转。
有人喝醉会想哭,有人喝醉会想笑,有人喝醉了会呼呼睡上一觉……白春生喝醉了,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不仅觉得自己很厉害,还觉得这酒真好,喝完了一点都不上头。
白春生视线里晃晃悠悠的薄琰推过来一盘烩好的红目虾:“不要挑食。”
真晦气。
这样想着,白春生转过去,不想理他。
心情又差了几分,干脆放下筷子,非常硬脾气地不吃了。他把红目虾又推回去。
薄琰推回来。
“!”白春生非要再推回去。
两个人都幼稚的很,推来推去推个没完。白春生赢不过薄琰,一怒之下把他面前的几盘小果子也一股脑地推到薄琰面前,怒道:“我不和你玩了。”
薄琰:“……”这小东西在干什么。
这类的晚宴都无聊的很,尤其是妙言仙翁的本体并不在这里,于是这些人就开始互相无耻地恭维对方,再佯装不是很赞同的样子收下别人的赞美。
好在薄琰的人缘在这些人并不见得有多好,白春生只能感受到别人向薄琰投去警惕的目光。这和薄琰修行的是诡异的律道,兴许有分不开的关系。
若要逐字逐句的思考自己的言语是否得体,会不会被他留下致命的弱点与把柄,就算人有千面千心,也还是不要与薄琰有什么接触的好。
这对白春生来说,算得上是今天的第一件好事。
若要他听着别人夸赞薄琰的话,他保准会坐立难安到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的。
聊着聊着,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这些修为几乎都在大乘往上的几人,开始硬着脖子论道。
这对白春生来说并不陌生,白江寒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时常见到这些大能们吵得要动手的模样。不过这里毕竟是妙言仙翁的寿宴,他们倒还算克制的没有当真的动起手来。
薄琰见白春生昏昏欲睡,就从外头召来侍从,要她们送白春生回去休息。
这正和白春生的意。
见薄琰难得这么听话,白春生“嘿嘿”地咧嘴傻笑了一声,露出了自己今天最大的破绽:“你今天真乖,明天再教训你。”
其实从推盘子开始,就早有预兆的。
薄琰皱着眉看向空了的酒壶,吩咐道:“他喝醉了,等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