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子抓了一把谷子,谷粒儿纤长颗颗饱满,一把里头都没捏着一个空壳儿,实打实的好谷粮,他抓着都舍不得放下。
“成,成,我这就把卖身契给您。”伢子连忙把拿出了一把卖身契,食指沾了点唾沫,一张一张的翻找:“这儿,老爷您瞧瞧。”
郑江停拿着黄皮纸,上头写着姓名出生年号,伢子倒是没说谎,男子今年才四十,名叫黄京意,原是昌平县人士。
他收下卖身契后,按照伢子说的去官府做了登记,一番程序走完,黄姓改成了郑姓,卖身契简单的修改,黄京意就算是他郑家的人了。
出了县衙,郑江停道:“时下还是叫你黄京意。你现在暂时还不能跟我回郑家,可有什么擅长的,我寻思着先给你找个活计做?”
黄京意打小就被家里发卖了出去,如今已经辗转了三户人家了,以前十几岁的时候给村里的大户耕过地,后头又被发卖到城里的一户书香人家,又接着去了一户黄姓大户,那也是他跟过最阔绰的人家,只可惜好景不长,老主家过世后,少爷当家没几年就把家业败光了。
这还是第一回 遇见把奴仆买来不置放在家里做活儿而是让出去做活计的,看来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他不明白又何苦花这笔冤枉钱。
但做了多年的奴仆,早已经习惯了对主人的交待唯命是从,更何况有了主家怎么也比跟着伢子有上顿没下顿,跟个牲口一样强,便也不多过问,只道:“粗活累活儿都能做,识的些字,算盘会拨,全凭老爷的安排。”
郑江停心想除了年纪大点,会的倒是还不少,他琢磨了一会儿,想起之前随贾四爷一同来吃古董羹的一位掌柜说缺个守店的伙计,要是黄京意能去就可以混个住处了,工钱方面倒不要求多少,只要能负责他自己的吃饭开销就成。
他同人交待了几句带着人过去,掌柜的和他混了个脸熟,见黄京意会算账又老成,倒是卖了个面子给他,人就给收下了,一个月二钱银子,管住不管吃。
郑江停把人安置妥当后,摸了三十文钱给黄京意,供他开销些日子:“我素日在旺民街街尾的小饭馆儿,若是有事便过来找我,我有事也会来这儿找你,时下就踏实在这儿做事。”
黄京意偷摸瞧了铺子一眼,拉着郑江停走远了一些,低声问道:“老爷可是要我在这儿留意些什么?”
郑江停笑了一声:“郑家开饭馆儿的,胥掌柜是开陶碗罐儿的,半点关系沾不着,我能要你留意什么,不过是家里现在住不下,先给你安排个落脚地儿。”
“既然是此番情况,那老爷又何必……”
郑江停知道他想说什么:“你买下你自有买下的道理,要你办的事儿还没到时候,你只管踏实在这儿干着。”
处理好黄京意的事情后,郑江停赶着回饭馆儿,一通折腾下来眼瞅着就午时了,为了空间种子的事情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赶回饭馆儿的正是人多的时候,张赋见着他回来,麻利儿给他倒了杯水。
“今儿生意如何?”
“好着咧,中午预定了三桌古董煮。”
郑江停正要喝水,习惯性的朝柜台看了一眼,结果却没见着柜台前的人,他把杯子挪开了嘴边:“纤哥儿呢?”
“诺。”张赋抬起下巴,往店中央看去。
郑江停顺势跟着看过去,眉心一紧:“他怎么中午也过来了?”
“是着咧,李秀才往日都是晚食间才过来,偏生今儿中午就过来了,楚纤公子没去招呼,他还搁柜台前杵着。”张赋歪着嘴道:“我方才去添水听见李秀才说了一嘴,好似李秀才要去省城赶考了,临行前特地来邀约楚纤公子去城外的畅春园赏花咧。”
原身以前也上过学堂,郑江停对这些事儿倒是也了解一二,大历朝会试是在每年的三月举行,时下已经二月初了,离省城远的书生确实要早早的准备赶考,都要去考试了,这人还有心思风花雪月。他冷眼问道:“那纤哥儿可答应了?”
“我也不好一直立在那儿偷听客人说话不是。”张赋笑嘻嘻道:“我再去听一会儿?”
郑江停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塞过去:“一边儿忙去。”看热闹不嫌事儿多。
午后,生意淡了下去,纤哥儿记好账将账本交给了郑江停。
“我明日想请一日假,晚食前回来。”
郑江停心中警铃大作,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生生的如何突然要请假,是近日累着了,还是有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儿,原来大夫开的一些养着身体的药已经吃完了,我近来身子好了些,想去药馆门诊一下,让大夫重新配药。”
郑江停面无异色,心下却翻江倒海,去应约便去应约,如何还扯起谎话来了,他看起来是那种不让他出去的人吗:“噢,身子好了是好事,去哪里开药啊,如何要去大半日。”
楚纤觉着他的语气怪怪的,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路有些远,是城北的一个老大夫,一来一去就得一个时辰,素日里找老大夫看诊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