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江停乘坐的牛车只把人送到村口,他只能徒步去蔡凛家,路上瞧着几个庄稼汉苦着张脸,一路走一路骂,他没听出过所以然来,只知道似乎是借粮不太顺利。
先前听蔡凛提过一嘴,他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不知是不是今年地主又把借粮要求又抬高了些,他若有所思,到蔡凛家时把这事儿又问了一嘴。
“是又提了,前几年都是借一升粮食等丰收时还一升半,今年还没等乡亲上城里去,那些地主倒是先来打了招呼,说今年借一升还两升,五十升起借,借了五十升的送一斤庄稼种子,一百升两斤庄稼种子。”
郑江停闻言惊讶:“怎么涨的这么快?”
蔡凛叹了口气:“害,去年时节不好,地主也未曾囤到多少粮,又瞧着今年时节不错,自然是想狠宰平民老百姓一笔。”
郑江停有些不太通透:“就是要种地,一斤庄稼种子也能种很宽的地,至多买个十几来斤的种子,在城里的商铺也能买的到,就是比粮食价格高,也不过三四十文一升,咬咬牙或是借点银子想必也是买得起的,又何必一定要借地主家的庄稼种子,到头来把自己交代进去?”
蔡凛无奈道:“你是许久不耕地不知庄稼人的苦楚,什么人才会把自己留作来年春耕的种子一并给吃完的,自然是家中穷苦的人,有的村民东拼西凑可能拿的出买庄稼种子的钱,可买了种子以后还得耕种,等着到秋收还有好长一段日子,这些时日里又该吃啥,不同地主家借粮,恐怕还挨不到秋收。”
郑江停恍然大悟,又问道:“地主要还的粮食那么多,若是真还不上又当如何?”
“地主老爷自然是不会把你逼死,毕竟人死了可就是彻底亏了,到秋收时该还的粮未曾还上,要么就拿银子,没有银子就拿家中值钱的抵债,人也好,东西也罢,要是这些都还抵不上,那就只能卖身给地主家,从自由身沦为奴隶给地主家干活儿,直到病死老死。”蔡凛语气中满含嘲讽:“这都是常事儿了,咱们村这几年陆陆续续就去了五户人家。”
郑江停唏嘘,他默着顿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蔡凛:“你说要是我也借粮食,村民们会来借吗?”
“你借啥借,这一篮子还不够咱种啊?”蔡凛翻弄着篮子里的种子,想着多的给林哥儿家送些去,他们家今年倒是不用跟地主借粮食,只不过春种也还得自己去买些。
郑江停耐着性子:“我是说我当地主借给乡亲们。”
“你要借?”蔡凛傻笑起来:“你有那么多粮食?就看着这一百多斤的土豆当地主老爷?”
笑完,蔡凛又喃喃道:“土豆确实是很好的庄稼,好吃又管饱,还不娇气,要是村民们种起来,恐怕日子也不会那么苦了。”
郑江停道:“我能弄来粮食和种子,不光是土豆。”
蔡凛将信将疑:“倘若你真能借出来,那你打算收村民多少回扣?”
“借了多少原数还多少的基础上,再拿村民整个秋收粮食的十分之一。”郑江停怕人听不明白,又解释道:“好比一户村民借了我五十斤粮食,秋收的时候总共收获了三百斤粮食,那他就得还我五十斤粮食作为基础,再给我二十五斤粮食作为回扣。”
蔡凛搬扯着指头好一通计算:“若是跟城里的地主借粮五十斤,按照他们的标准,村民就得还一百斤粮食,而你的加起来才七十五斤,确实要实惠不少啊!”
郑江停摆摆头:“不只是实惠,而且还更加人性化。”
“人性化?什么意思?”
“你想着啊,城里的地主是把条件给卡死了,不管天灾人祸,时节好坏,你秋收收获是多还是少,你都得还上那么多粮食,赶上收成好的年份自然能还上还皆大欢喜,运气不好碰上收成少的年份,那就只能砸锅卖铁甚至贱卖自己为奴了。而我这借粮不一样,收成好的时候还粮食就多些,收成不好的时候还的也相对少些,如此也能给大家一个松口。”
蔡凛这么一听,巴掌一击:“那太好了!”
高兴之余他又道:“法子是好的,可粮食呢?还不是空想。”
“粮食我说了能弄来就能弄来,这样,我给你的种子你找时间种下,空闲了便把我今儿说的说给要借粮的村民听,有想法的就在你这儿报名,到时候你有空了就上城里给我说一声,我又把粮食送来,你看怎么样?”
蔡凛嘴巴慢慢咧开,越裂越大,傻笑了两声,能跟地主打下手那可风光,只不过他心里到底还是不安稳:“你当真?”
郑江停一本正经:“若不当真又何必跟你说这么多?你还信不过我?我这给你的庄稼种子只多不少,到时候你先给林哥儿家送些,从他们家先开口子,村民传话传的最快了。”
“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按你说的去办!到时候有村民来借粮了,你可甭给我说是戏耍我的,那我的诚信声誉全都得交待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08 19:39:41~2021-02-10 20:13:52期间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