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他就叫一只手捂住了嘴。岑乐的手宽大、厚实,盖住了他半张脸。
“我说过,只有你我之时,不许叫我‘先生’。”
被堵住嘴开不了口,秦思狂只好努力眨巴两下眼睛,表示受教了。
岑乐拿开手,俯低身体,趁那人喘气的工夫,温热的鼻息和嘴唇的shi意自他耳鬓蜿蜒而下,于颈项处徘徊,延伸到锁骨,停留在肩头。
“说,我想听你嘴里的实话。”
“秦某当然是挂念先生……”
听到“先生”二字,岑乐张口狠狠咬下,在锁骨上又留下一排齿印。
他瓮声道:“挂念我哪儿?”
感受到身下人微微的颤动,岑乐心头一动,连忙抬起头,却见他嘴角挂笑。他无奈用手指描绘那人绯红的眼尾,不满地问道:“何事好笑,说来听听?”
片刻间,他二人一前一后自顾自笑出来,皆是心情甚佳。
“笑你偏爱船上行事。”
岑乐一下给气笑了:“是,我爱。你不爱?难道我还委屈你了?”
秦思狂笑道:“那依着此刻我俩的处境,你我究竟算内人,还是外人呢?”
岑乐叹了口气,这是当日在徐州九镜堂自己所说的话。他卧在榻上,支着脑袋,打量秦思狂。
眼下的形势,还挺明朗的——怎么都是他理亏。
“青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你有所隐瞒,也绝没有害他之心。”
秦思狂微微一笑,其实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是愉快。
“哦?你本不信我,也不信集贤楼,认为都是我们挑的事。眼下为了救沈姑娘,为了你那小伙计,算是委身于我,曲意迁就?”
岑乐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就算我在家里睡上十天半个月,他俩也断不会少掉一根汗毛。我只是不喜欢受制于人罢了。我想做的事情,没人阻止得了;我不想做的,也没人逼迫得了。”
秦思狂大笑起来:“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老实人,如今愈加确信,你是难得的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岑乐失笑,这四个字实在是谬赞了。
“三宝斋的那块玉,你拿回来了?”
秦思狂霎时禁了声,没想到岑乐突然提起此事。他闭上眼,由着岑乐抚摸自己的脸颊。
“你方才还说是人都有秘密。”
“你的秘密可不止一个。”
秦思狂乖乖仰躺在榻上,任岑乐钳着他的下巴。
“你早料到四月二日扬州将有一战,所以让青岚回太仓,是不想让他参与。”
“他是我弟弟,我当然不能让他犯险。”
“既然知晓实情,为何不讲?你又是如何察觉到是颜芷晴在背后搞鬼,连我都只是猜测。”
秦思狂头往后一仰,摆脱了岑乐的钳制,旋即张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要是在平日里,床塌上的这番举动可以算作是调情,现下确实摆明了想糊弄过去。不过这点小把戏可骗不了岑乐。
“不说?好。”
岑乐从他嘴里抽出手,反手就扣住他的脉门。
“你想严刑拷打不成?”
岑乐低下头,两人鼻尖相抵,四目相对。
“青岚给我看了天机堂里所藏的卷册。你的那本,少了一页。”
☆、第五十回
韩青岚给岑乐看的两本卷册,一本是秦思狂的,一本是颜芷晴的。两册尺寸一致,厚薄相当,后面都有空白页。那理应是完全相同的。
秦思狂道:“你用手掂出了分量?”
岑乐笑道:“我哪有这个本事,不过是翻阅的时候,顺道数了数页数罢了。唉,翻到最后都没有我。”
他看不出漏记了什么,但翻过一遍就知道书页有缺。依韩青岚所言,无人能更改卷宗。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撕掉了一页。是秦思狂自己,是金裘,还是韩九爷,抑或是郭北辰?
秦思狂斜眼瞅他:“那是你拿错书了,你应该去看青岚那本,刘元那篇一定有你。”
岑乐看他脸色不善,继续鼓动他。
“世人传言你有一红一绿两块玉佩,青岚说你送了人的,那你究竟给了谁?”
秦思狂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可记得曾问过我一件事,为何弟弟、妹妹都唤我二哥。”
“记得。”
上次二人谈论此事,也是欢罢卷帘时。江南没有拴娃娃的习俗,家里理应是有大哥才有二哥,然而集贤楼却只有一位“二哥”。
“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秦思狂低声yin诗,似乎陷入忧思。
其实岑乐当日只是随口一问,几乎已经忘了此事。如今秦思狂的回答默认了上面真的还有一位大哥,这倒真是令人始料不及。世人只知集贤楼有两位小姐,两位公子,若上头还有一位兄长,为何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
忽然间一股莫名的不快涌上心头,岑乐讪讪道:“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