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乐瞄了桌面一眼,拱手道:“多谢沈姑娘相助。几日不见,功夫见长啊。”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能在最要紧的时刻开豹子通杀,当然是她拍桌的那一下巧劲所致。
沈晴掩唇一笑:“那也得多谢先生,当日我想学武,您没随意打发。”
就算赔了个干净,沈晴还是十分愉快,毕竟输的不是自己的银子。她雀跃着走出赌坊,身后跟着两个身无分文的人。
天已经黑了,门头两个亮晃晃的灯笼下,秦思狂正跟赌坊守门人闲谈,手里还拿着个吃了一半的油旋。杜兰负手立在他身后。
岑乐叹气,他倒吃了点心,自己这还饿着呢。
正午在阳春客栈,其实岑乐已经瞧见了男装打扮、和赵凡一起吃饭的沈晴,秦思狂肯定也认出了她。适才他说回去取银子,其实是去请这位“聚宝盆”来。
眼下既然是三个人一同走出来,那事情肯定是办成了。
秦思狂对黄迟云拱手道:“这位应是黄姑娘了,在下集贤楼秦思狂。不知是否愿意赏脸,让秦某请姑娘吃顿酒?”
☆、第三十八回
秦思狂请杜兰把沈晴和白晔送回阳春客栈,他和岑乐跟着黄迟云去晴川客栈吃酒。
秦思狂叫来小二,点了几个菜。黄迟云却说让店家做好了送到她房中。
岑、秦二人皆是一愣,岑乐道:“我俩进姑娘的房间,恐怕不合适……”
黄迟云笑道:“我都不介意,你们怕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两人也不好再推辞。
“在赌坊待了一天,衣服也脏了。烦请稍候,我去换身衣裳。等饭菜送到房中,再请二位上来。”
说完,黄迟云欠了欠身,踱步上楼。
两人在一楼寻了张桌子坐下,岑乐喊店小二上壶茶。他站了大半日,终于能舒展下腿脚。
过了一会儿,茶没上,楼上倒是下来几个人。其中四人手捧木箱,一字排开,站在呆住的岑乐与秦思狂面前。最长的一个木箱有四尺长,里面放的定不是茶壶、茶杯。
近几日到历城的多是江湖人士,不少人见气氛诡谲自行离开了,也有人静观其变。
领头做仆役打扮的人弯腰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两位公子,我家小姐说,今日有幸结识二位,是缘分。”
原来黄迟云所谓的上楼换衣裳大有文章。
那人继续说道:“黄家善作兵器,我家小姐本来带了四件兵刃做寿礼。她说,箱子里有一件神兵,岑公子若能选中,她就送给您。”
竟有此等好事?
“既然是送给温大掌柜的寿礼,我若拿走了,岂不得罪人?”
“小姐说了,东西送给谁,她说了算,岑公子不用担心。再说,您也不见得选得中不是?”
有道理。
岑乐起身,挨个木箱瞧过去,四个木箱有长有短。
第一个箱子最长,里面是一柄剑,剑鞘朴素,无纹饰,无镶嵌。
第二个箱子也不短,放了一把直刃长刀,刀鞘上阳刻云纹和螭龙纹。
第三个箱子里是一对鹿角银钩,寒光四射。
最后一个箱子最小,其中静静躺着一柄玄色铁扇,大骨透雕缠枝莲纹。
“兵刃不同,如何比较优劣?”
那仆役道:“公子莫急,稍后便知。”
岑乐瞅了瞅铁扇,再看一刀一剑,道:“可否拿出鞘细看?”
那人极其客气地笑了笑,又极其坚定地摇了摇头。
刀剑不看刃,如何瞧得出好坏?黄大小姐分明是难为人嘛。
岑乐真给难住了。
“玉公子可有建议?”
秦思狂一动不动,好像对此事全不在意。
“先生何时见秦某带兵器出过门?我还真帮不上忙。”
银钩、铁扇皆无鞘,看得出不是凡品。但黄大小姐生性好赌,那柄不起眼的长剑,会不会是她所指的神兵利刃?
岑乐喃喃道:“这不是纯属瞎猜嘛,”犹豫了好久,他终于道,“就它了。”
他从第二个箱子里取出了那把直刃长刀。
那仆役一怔:“公子确定?”
岑乐笑道:“在下是个俗人,就喜欢它华丽之饰。”
捧着木箱的四人让开一条路,那仆役道:“酒菜已备好,二位请上楼吧。”
房门前一小厮为两人推开了门,屋子中央摆了一张楠木桌,桌上摆满了菜肴,黄迟云正在斟酒。她换了件紫色褙子,看起来端庄大方,跟下午赌坊里的那位不拘小节的女中豪杰全然不同。
晴川客栈显而易见地比阳春客栈豪华,客房不但所用器具考究,而且十分宽敞,还有间里屋。
岑乐是真的饿了,敬酒寒暄过后,他便埋头苦吃。
长刀立在桌脚,黄迟云瞧了一眼,不动声色。
秦思狂之前已经吃了个油旋垫吧了肚子,所以吃相比岑乐斯文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