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五人之中,唯有白曲未留下画作。据说彼时白曲意怀感伤,无心提笔作画,所以只留下了四幅牡丹图,世人称其《洛邑四图》。一位林姓商贾当场将四幅画作买下,后来分别又几经易手,四图流散各地。去年廷振先生过世,《洛邑四图》的价钱更是水涨船高。
作为“当铺”朝奉,岑乐对此事再清楚不过了。
林叠瞪大了眼睛,目光炯炯。
“近日,江湖传言,《洛邑四图》其实还有第五幅!”
“哪来的第五幅?”
“听说其实白曲那时是画了一幅牡丹的。只是当时他郁郁寡欢,对作的画不甚满意,就自己收了起来。”
尽管前几日已在“当铺”书信往来里知晓此事,但岑乐还是故作惊讶:“此话当真?”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是真是假唯有看到了画方能判断。”
“难道林兄也想要白曲的牡丹图?”
林叠笑道:“就算确有其事,这样的宝贝哪里轮得上我?温家的四公子为了给父亲六十大寿备礼,寻了一年《洛邑四图》,还差子居先生那一幅。论财论势,连集贤楼都无法比拟脂香阁,何况是我小小的花月楼。”
岑乐半边嘴角上翘,露出了一抹笑意。
“原来如此。”
他的自言自语没有逃过林叠的耳朵。
“难不成你知道一些内情?”
岑乐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林兄所言极是,此等宝物不是你我能碰的。莫要牵扯其中,徒生是非啊。”
当天傍晚,在关铺之前,岑乐又收到了一封信。他草草读完,天元赌坊的沈小姐和她的护卫就出现在了门口。
岑乐长叹一声,揉皱了信纸。他已经认得那二人了,一个叫刘彪,一个叫赵凡。
第二日未时,林叠又出现在了布庄。虽说平日二人闲暇时会相互串门话家常,可这两天好像过于频繁了。
“林兄又听了什么趣事?”
“你听说了没,子居先生的牡丹图,让温家四公子寻着了!”
“听说原本是在海宁的盐商冯大官人手里,四公子求了他半年都不肯卖。怎么,冯大官人突然改变主意了?”
林叠一拍柜台,眉飞色舞地说道:“个中曲折,说来话长!”
冯大官人被温询询缠得没法子了,开价二百两,劝退了他。温家四公子不是脂香阁主事人,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此事就耽搁了下来。
没想到前些日子冯大官人生意出了纰漏,急等用钱。于是他终于松了口,愿意以一百二十两卖给四公子。这要价少了四成,动心的人就多了,比如苏州陆慕曹家。还有一位扬州富商,开口愿意出一百五十两。正当冯大官人观望着谁愿意再加些钱的时候,曹家却说不要了。
说来也巧,苏州府通判宋雷被贬凉州,她夫人为了筹钱给丈夫路上打点,还有维持家中生计,决定卖传家宝——李迪的《红白芙蓉图》。这可是宋代的画,宋夫人要价也不高,曹家眨眼间用十五两银子就拿了下来。
就在昨日,那位不愿道姓名的扬州富商说不愿得罪温家,遗憾割爱。最后,急等用钱的冯大官人迫不得己以八十两的价钱把画卖给了温询询。这样一来,四公子终于将《洛邑四图》收入囊中。
听完林叠所述,岑乐摇头叹道:“子居先生的牡丹竟然远远贵过李迪的芙蓉,这叫什么事儿?”
林叠笑道:“你我都是生意人,贵贱与否,不在东西本身,还是得看想买的人愿意花多少银子。”
“说得是,”岑乐笑得讳莫如深,“特别是心头好,有钱也难买,还得有本事。”
“依我看,此事还没完。眼下温询询集齐《洛邑四图》,一定会去探寻第五幅牡丹的真假。”
岑乐喃喃道:“谁说不是呢……”
当连着第五日坐进茶楼的时候,身旁沈晴的烁烁目光和戏台上的爱恨情仇都已经无法引起岑乐的注意。他正对着戏台,满心想着如何了结此事,不要伤了小姑娘的心以致得罪了沈老板。
岑乐给自己杯里斟满茶水,顺手也给沈晴满上。小姑娘刚要说话,岑乐立马把目光移回戏台上。
沈晴对他一本正经、不解风情的模样很是不满,撅着嘴独自气了一会儿。她去够杯子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倒了茶壶,岑乐眼明手快抢先扶住茶壶。他刚要收回手,沈晴慢了一步手就这样覆在他的手上。
她不放手,岑乐也不敢动,气氛瞬间缱绻起来。
少女脸颊红扑扑,双眸莹润润的,煞是好看。
而岑乐抬着手,梗着脖子看台上王文举和张倩女。他的样子十分刻意,万分滑稽。
沈晴见状莞尔一笑。她鼓起勇气,柔声道:“倩女心性坚定,令人好生敬佩。”
她的暗示很直白,但岑乐无心琢磨,因为他发现台上王文举手里的折扇好生眼熟。去年夏天,他似乎经常得见此物。
他坐得离戏台不近,所以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