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韩青岚和小楼拎着竹篓从后院走来。小小的庭院里占了五个人,瞬间显得有点拥挤。
秦思狂看着了竹篓里的鱼,道:“上哪儿去?”
小楼回答道:“金伯让我们给文夫子送鱼。”
“那你呢?”秦思狂问韩青岚,“跑腿的活你也同去?”
韩青岚点头:“初三那天我去给夫子拜年,翎儿说他身体不佳,故没见着面。”
“听说昨天翎儿是一个人来送画的。”
“不错。”
秦思狂笑得暧昧:“四幅画分量不轻。书院让她一个小丫头来,你就没觉察出什么意味?”
“青岚愚钝,二哥不妨开门见山说白了。”
秦思狂叹气,颇为怒其不争。
“我陪你去吧。你的终身大事,做哥哥的也该关心关心。”
小楼偷偷瞄了秦思狂一眼,乖乖将手里的篓子递给韩青岚,吐了下舌头就跑了。
秦思狂转头望着岑乐,道:“先生两次到书院,却没见着夫子。今天一同去见见如何?”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哪有晚上成群结队前去探望人的道理。
程持估计也想同行,刚要开口,秦思狂又道:“程兄下午钓鱼,估计也乏了,就先回房歇息吧。”
岑乐和程持皆未想到他如此答话。尤其是岑乐,他眉头一皱——秦思狂让自己同行而拒绝
程持陪伴的原因何在呢?
明泽书院在城北,其实离得也不远。三人走到书院门口时,日头正好完全落了山。
女儿走了以后,文夫子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书院请陈秀才来教了一个月的书。腊月里陈秀才回了乡下,如今仍旧未归,所以书院也没复课。
岑乐上次到明泽书院,做的是梁山君子,□□而入。那夜,聚在一起的正巧也是他们三人。正月里,没了鞭炮声,安静得令人心神不宁。秦思狂上前叩门,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应。
开门的是福伯,他见来者是三人非常高兴,接过竹篓后将他们请进了正厅。
初次来时是盛夏,树密虫鸣。如今天寒地冻,月光映照下的树枝在地上投下影子,光秃秃的,说不出的萧瑟寂寥。
福伯喊翎儿上茶。没过多久,翎儿端着茶托款步走来,将茶杯依次敬到三人手中。轮到韩青岚时,她俏丽的小脸上红扑扑的,都没敢抬眼。
秦思狂忍着笑道:“翎儿姑娘,许久未见,夫子可好啊?”
“回公子的话,夫子今日Jing神头不错,白天在院子里走了走,晚上喝了一碗粥,方才已经睡下了。”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冷清的屋里响起,驱散不少萧索,就像她春桃一样的面容,带来些许温情,让人心头一暖。
听到夫子已经睡下,韩青岚眸光一暗。
秦思狂道:“这么早?刚过酉时而已。”
翎儿道:“日落之后,院里就凉了。奴婢给房里生了炉子,夫子便睡下了。三位可是有事?明日等夫子醒了,翎儿可代为通传。”
秦思狂面露难色,道:“是要紧事,不可拖到明日啊。”
“这个……”
他这是强人所难,翎儿攒着手帕,很是为难。
秦思狂又道:“敢问姑娘芳龄?”
“回公子,下个月就满十六了。”
“甚好甚好,青岚刚好十七。”
韩青岚不禁皱起眉头,道:“二哥,怎么个‘刚好’法?”
秦思狂没应他的话,反而看向岑乐:“先生,上次秦某托你替我集贤楼寻件重礼给翎儿姑娘,可有着落?”
岑乐没想到话头突然转到自己头上,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岑先生见多识广,处变不惊。他想了想,从袖中取出白天在街上买的玉扣,交到秦思狂手中。
“公子说的可是此物?”
秦思狂起身,执玉扣道:“翎儿姑娘请看,这枚玉扣来自陕西蓝田山。轻烟飘处才能寻此玉,活水滋养了万年。女子佩戴此玉,肤若凝脂。假使捣碎了内服,还可增寿成仙。”
他这一番话,听得岑乐惊叹连连——叹他胡话张口就来,也把翎儿给说糊涂了。
她睁着桃杏一般的大眼睛,道:“恕奴婢没有明白公子的意思……”
连韩青岚也呆呆凝视秦思狂,他到底是想把这块玉给翎儿,还是给夫子?
秦思狂双手递上玉扣,郑重道:“劳烦姑娘将玉扣交给夫子,夫子定能明白秦某的意思。我等在此静候佳音。”
待翎儿拿着东西退下,韩青岚忍不住道:“你这是唱的哪出戏?”
秦思狂啜口茶,笑道:“正月里刘家班、薛家班都还没开箱,玲珑茶馆都没班子唱戏,你上哪儿听戏去。二哥给你现演一出,你还不乐意?”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翎儿回来通秉,文夫子有请。
翎儿将三人引至夫子的卧房,屋中点着一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炉里的炭火则烧得很旺,非常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