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转了转,欲言又止。
闻得此言,温询询不禁警觉起来,难不成到了如此境地,这人还留有后手?
“玉公子怕不是想唱空城计?”
秦思狂摆摆手,他胸口气闷,忍不住咳嗽起来。他扶着竹子稳住身形,过了许久才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哑声道:“我确实还有另一把宝扇。”
四九寒天,这人随身带好几把扇子是要作甚?
温询询脸上浮现戒备之色,注视着他动作迟缓地从包袱拿出一物——竟然真的是把九尺折扇!
他又想耍什么花样?
秦思狂仿佛没有注意到对面人冷下来的面色,虚弱但起劲地摆弄着折扇。他朝着温询询展开扇面,开口道:“公子请看。”
那是一柄普普通通的乌骨泥金扇,白色扇面上,没有作画,只是提了两句诗。而这诗,刚好他方才yin过。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诗句出自《诗经·凤求凰》,七岁小儿都读过,并无奇特之处。但是寥寥数字,洒脱利落,笔力深厚。温询询一向酷爱书画,自是认得出自何人手笔。
天下谁人不知白曲大名,谁人不想得到他的墨宝?再说了,白曲书画双绝,鲜少替人扇面题字。
果真是柄宝扇!
温询询是识货之人,那事情就好办了。
秦思狂捂着胸口又咳嗽了两声,道:“公子不妨过来,仔细瞧瞧。”
温询询想走近细看,可是想起松元的劝告,又怕有诈。
秦思狂叹道:“秦某已经这般模样了,温兄要拿捏我还不是易如反掌。”
温询询笑笑,此刻再推辞,反倒显得自己没有胆色。他来到秦思狂身边,接过折扇仔细端详,愈发觉得扇面题字笔酣墨饱、行云流水。即使在白曲本人的书画中,都称得上佳作。
秦思狂见他爱不释手,问道:“温兄可喜欢?”
“喜欢,喜欢!”
“今日你若放我离去,我就将这柄折扇赠与你,可好?”
温询询微微皱眉,不禁笑道:“玉公子这是要贿赂在下啊。你为何会认为一件玩物能比得过万方钱铺的名声?”
秦思狂幽幽道:“名声才最虚无缥缈。凡人认为摆弄琴棋书画、金石玉器是玩物丧志,难道温兄也如此庸俗?”
温询询怔了怔,没有说话。
“以温兄的聪明才智,不难看出诗中玄机。笔墨话胸臆,白曲写的扇面本就少有,天下可还能找出第二幅相同意味的字?这可是真正的孤品呀。”
温询询思考了许久,收起折扇,缓缓道:“公子以此扇脱身,会不会……辜负了白曲先生的深情厚意。”
秦思狂叹了口气,面上难掩失望之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若还想不明白,我继续多费口舌也无用。”
他伸手握住排口,想把扇子取回来,但是温询询右手拿着扇头,没有松手,显然还在犹豫。
两人就如此这般各执一端,僵持不下。
阳光照进竹林,竹叶上的霜,已开始慢慢融化。
温询询几乎与秦思狂一般高,正巧可以直视他的眼睛。仔细瞧他的面庞,绯红的眼尾在苍白脸色的映衬下,如血一般浓艳。
温询询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地变幻了好几番,终于笑叹一声:“我到底还是上了你的当。”
秦思狂笑道:“温兄谬赞。”
“父亲常说江南集贤楼十几年里迅速崛起,人才济济,可他唯二瞧得上眼的就只有公子你,还有二小姐。”
“哪里的话,集贤楼若是真的人才济济,也不需我跑腿不是?哪像温家财雄势大。可惜二妹已许了人家,不然相信九爷很愿意与大掌柜结姻亲。”
“公子若肯为我所用,那温家的势也就是你的势……”
听着话锋不对,秦思狂打断他:“秦某相信温兄是一言九鼎之人,方才所提之事,你可答应?”
“若不答应呢?”
“那秦某担保,你的右手,从今往后,再也提不起笔!”
“公子将白曲先生所赠信物改设机关,用作杀人之物,难道不会问心有愧?”
秦思狂淡淡道:“倘若命都没了,还提什么有愧。”
韩询询叹气:“在下好像别无选择了。只是公子能否离去,还得问问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
东风、梅香、新塘三间客栈,除了松元、温询询,当然有第三个人。可第三人是谁,又在哪里?
秦思狂虽然面色惨白,握着扇子排口的手却稳如泰山。
“你我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温兄难不成想与我同生共死?”
温询询苦笑:“公子有一点失算了,那人恐怕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他的意思很明了,第三个人不听命于脂香阁。
竟然有几方势力同时出手,看来自己面子不小。
想到这儿,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