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借?”
☆、第三回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完,秦思狂走到茶几前,斟了一杯酒,递给岑乐。
“先生可否给秦某一个面子,尝尝绍兴沈家的香雪酒?”
岑乐略微有些惊讶,毕竟离自己进入太仓州,还不到十个时辰。这位玉公子竟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来历。
他更没想到,仅过了一天,自己竟然再次走进了神仙赌坊。只不过这一次是白天来的,同行之人换成了秦思狂。
玉公子显然比韩三少有面子得多,他俩才刚进门,黄老三便笑眯眯前来迎接。
秦思狂一拱手,笑道:“黄兄,月余未见了。”
“老弟可是大忙人,今天前来,是不是为了昨日我委托你们少东家之事?”
“正是,小弟想问问,您这字帖是从何得来?”
黄老三徐徐展开手中的泥金扇,深色迟疑,似是有难言之隐。
“老弟,不便相告啊……”
“难不成是‘当铺’。”
黄老三只是笑笑,没有应声。
秦思狂也不勉强,话锋一转:“您这把折扇上的题字,行云流水,风骨洒落,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
岑乐这才注意到,黄老三泥金扇上写了一句诗——昭容不赌寻常物,言得千金紫玉环。
黄老三听了果然很愉快。
“老弟好眼力!三个月前,我去了趟钱塘,这乃是金玉斋的白先生所题。说起来,金玉斋内挂着一幅画像,跟老弟有七八分相似呢……”
杭州金玉斋白曲,此人很有名气。
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最擅长花鸟画。这位名满江南的才子,脾气也大,曾有人千金求他一画而不得。
更绝的是,白曲貌若潘安,虽不入仕,杭州多少官家、商贾之家想招他为婿,他都推托了。
岑乐听闻白曲为人傲气非常,竟肯为黄老三的扇面题字。那句诗,似乎另有深意。
二人从赌坊出来已近酉时,六月的傍晚,火云千丈烧空际。岑乐微微侧目,看着与他并肩行走的秦思狂,他面色平静,晚霞给他上挑的眼尾染上胭脂色,此时显得很安静。
转眼,集贤楼已在跟前。
秦思狂停下脚步,向岑乐拱手。
“秦某代舍弟赔个不是。恐怕是先前我无意中提起了十大名刀,让他生出兴趣,才惹出事来。”
岑乐连忙摆手:“玉公子客气了。不知三少今日带着摹本去明泽书院,能否有收获。”
收获当然有,而且还不小。
书房里点了灯,装着《伯远帖》摹本的画箱就放在桌上,韩青岚、岑乐、秦思狂三人都围在案前。
“文夫子对又一幅所谓的‘真迹’颇为吃惊,说一时之间也难以辨认。他神情认真,不似妄言。”
“夫子还说什么了?”
“他说月前黄老三将字帖交于他时,恰巧有位故友来访。二人仔仔细细研究了一番,都认定是真迹。”
岑乐道:“可是杭州来的朋友?”
韩青岚一愣,道:“正是杭州金玉斋的白曲先生。岑先生如何得知?”
白曲书画双绝,名满天下,他说是真的,定是假不了。
岑乐将黄老三在杭州见过白曲一事告诉韩青岚。事情的脉络似乎已经很明了。
“黄老三从白曲手中买下《伯远帖》,又从文夫子手中掉了包。”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为财?
秦思狂摩挲着手中折扇,若有所思。
“二哥,你可有头绪?”
秦思狂皱起眉头,道:“有事叫二哥,无事秦思狂。你小子可曾有视我为兄长?”
“自是没有。”
这句话并不是出自韩青岚之口。一着浅绿色对襟褙子的少女款步推门而入,姗姗而来。她声如黄莺,面容与韩青岚有五分相似,想来就是他未出阁的姐姐,集贤楼的二姑娘韩碧筳。她单手持一茶托,里面有三碟点心,一壶茶,三个茶杯;另一只手则提了一个包袱。
岑乐觉得好笑,因为她进屋后,韩三少眉眼间显然乖顺了许多。
“白曲现下人在何处?”
“就在城南安宁客栈。”
秦思狂蹙眉,镇定自若的神色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到了太仓,我怎不知?”
“因为你昨日刚回。”
二姑娘将茶托放下,把包袱交到岑乐手中。她扫了一眼桌上的画箱,道:“舍弟给先生添堵了,这里是二十五两银子。小女子有机会去苏州,一定去拜访先生。”
说来,正是由于韩青岚不愿惊动长姐,自己才随他来太仓取钱。没想到一番折腾,还是让所有人都知晓了此事。
岑乐笑道:“好说,张夫人经常照顾我们布庄生意。前日店里进的一批妆花罗,质地缜密,颜色也漂亮,二姑娘有空的话也来看看。”
秦思狂伏在二姑娘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