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水榭一线之隔的浴池石台上懒懒地搭上一条手臂,立在两边的宫人立刻上前递上干净带着熏香的浴袍为皇子穿上。香炉升起一脉薄烟,被风轻轻一吹四散开来,沁满一室沉香。洛衣衣衫半解,肩头还滚落着沐浴后的水珠,他手执瓷白的瓶子,轻轻取出一指涂在手腕上,慢慢晕开。
“殿下,这是我新得的玉脂膏,又香又滑,您闻闻。”
洛衣将那截雪白的皓腕递过去,眉目间流动着蠢蠢欲动的情意,云晰身上披着浴后的袍子,躺在睡塌上侧了侧脸,昏昏欲睡地点点头。
“嗯,很香。”
“那——我帮殿下涂一些吧,很养肤的。”
洛衣拿着瓷瓶凑过去,手指沾了膏脂顺着云晰的胸膛慢慢抹匀,那手很软,被滑腻的膏脂带动着一点点往下,一直来到结实的腰身。
手腕被抓住了,洛衣抬头,落进了一双燃着火的眼眸。
“啊——”一声轻呼天旋地转,洛衣被拉上塌牢牢压住。
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掌心下是加快速度的心跳,洛衣痴迷地看着云晰,仰起头去追那总也抓不住的吻。
不是偏宠自己吗?不是只疼自己一个吗?为什么如今连个吻都吝啬给予,明明心跳那么快,为什么还要拼命忍着?
洛衣迷惑了,心被他撩拨的生疼,却始终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
云晰盯着他,伸手去抚摸那张熟悉的脸。这人是季炀,让自己爱了一世恨了几百年的人,现在季炀臣服了,乖顺地窝在自己怀里,渴求着自己,可是……
手指划过他的眉间,洛衣的眼睛真的很美,闪闪发着光,那目光是炙热的,饱含深情的,不再是那种淡淡的清冷,云晰紧紧盯着,那眼睛慢慢和另一个人重合,冷漠的、不屑的、悲伤的……
云晰突然翻身坐起扒了扒头发,所有的暧昧戛然而止。
“我忽然想起还有事要去处理,晚上再来陪你。”
云晰胡乱套上衣服逃走了,想要逃开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回到寝殿的第一眼,他看到了在院子里值守的安末。春去夏至,那片方寸之地更加炎热了,晒得他额间全是密密的汗珠,唇色依旧苍白无色,让他瞬间想起了吻在上面的味道。
云晰烦躁起来,立刻叫来人把安末撤了下去,安排在了别处。
他拿起酒杯喝起了闷酒,对自己目前的糟糕状态极为烦闷。
自己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当时一时冲动只是为了阻止洛衣另许他人,然后呢?复仇吗?
可心底的执念不知在何时已经淡了,前两世的复仇弄得自己心力交瘁,这最后一世他只想再抓住季炀,让他把欠自己的情全都补回来!
如今洛衣做到了,他的世界现在只有自己,满眼都是自己想要的深情。
然后呢?云晰迷茫了,冷酒顺着喉咙滑下,自己应该和洛衣轰轰烈烈爱一世,把之前的积怨、情债全都清了,一了百了,恩怨两清!
明明这一世顺遂如愿了,为什么心里更空虚了?空得他坐立难安。
一壶酒下肚,他趴在桌上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更鼓敲响几下,是陪洛衣的时候到了。
他从桌子上爬起看着窗外的圆月,月辉冷冷清清的,是那人给他的感觉。
那凉薄如水的人,在哪?他现在在哪?
云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出门,眼前景物时而清楚时而模糊,他喃喃低语着,陈末,唐唐,你去哪了?你们都去哪了?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了?
他不知道去哪,心底却好像早已有了方向,带着他走过石阶,穿过幽径,朝着院子后面奔去……
安末吹灭蜡烛刚躺下,房门就被砸得砰砰直响。
他走过去打开门,一个身影重重朝他压来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浓烈的酒味刺鼻,安末被他压得后退几步撞到了桌上。
“你!”
“末末…唐唐,我好想你,你去哪了?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抬起的手停在空中,安末停下手没再去揍他。
云晰抱着怀中人深吸口气,是熟悉的味道,是让他思之若狂的人。
他急切地捧起他的脸,寻找自己渴望已久的唇,一捉住就不放下了,亲的连呼吸都忘了,满脸通红。
安末用力推开又被他胡乱缠上,越推抱得越紧,打都打不松手。
“放开!”
云晰已经全然不顾了,抓住眼前人就胡乱撕起了衣裳,“末末,我不欺负你了,真的,我会杀了他们的,我没想过让他们碰你,你信我好不好?”
安末挣扎,最后忍无可忍干脆将人直接揍翻在地,拎起衣领丢了出去。云晰不死心,重新扑上来把门砸得差点把后院人都惊醒,安末打开门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云晰低头,看到了衣领上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他鼻子一酸,突然滚出了泪珠滴在那只手上。
安末呆住了,他发什么酒疯,怎么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