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倾身斟了一杯酒,“不醉不归。”
李储被灌了一肚子的烈酒,拉着温羽的手捏了半天,直说醉话,扑过来去抱他。
温羽叹了一口气,“侯爷,您喝醉了。 ”
“温羽,我没有醉,”李储冲他傻笑,“我真的好开心,你会一直陪我的,对吗?”
“会的。”温羽从善如流,“我扶您回房。”
“——温羽。”
黑夜中,李储一双眸子亮的吓人,温羽险些被吓了一跳,“侯爷,我先回房了。”
李储不肯,“不准走。”
他一用力将温羽带到床上,一边搂着他的身子不让他离开,一边叫他的名字。
温羽眼睛紧闭缩在他怀里,浑身僵硬的像块木头任由他抱,滚烫的呼吸,如擂鼓的心跳,交叠在一起。良久,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不清楚度过了几个时辰,直到李储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他才挣脱了怀抱。
说来好笑,坚固的桎梏原来只要轻轻挣脱一下就能逃出来,只是他没有看破。
温羽望着他的睡颜,眼眶泛红,“再见。”
——
趁着夜色渐浓,温羽溜进了他的书房。
唐弈在信中提到的元圣图,他在李储的书房的箱匣中见过,他没有防着自己。
听闻,原是闻人氏的东西,既是如此更应该物归原主才对,他忙不迭收起来。
慌乱中,他瞥见匣屉里的物什,是一枚红底黄字的平安符。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绣工一般,针脚歪歪扭扭,像姑娘家刚学女红的绣工,温羽却如雷轰顶。
原因无他,这正是他亲手绣的平安符。
当年,尹天齐带了一个女孩,叫她小楚。身娇体弱,病病殃殃的,他便亲手绣了一个平安符交给她,保佑她平安喜乐。
却没有料到,如今竟然在李储的手上。
“小楚,小储。”想不到,小楚就是李储。
原来,两人早就见过面了,温羽瞬间只感觉头脑一阵轰鸣,当真是造化弄人。
温羽没有心思去想旁的了,他手忙脚乱地关上了箱匣匣屉,快步往大门走去。
漆红的侯府大门近在眼前,拉开金漆兽面衔环就可以逃出,彻底离开平西侯。
温羽的手轻轻搭上门环,他前前后后写了两封信飞鸽传书,仔细算下来应该到唐弈手上了。他买通了守卫,又私底下雇了辆马车和车夫,等他回涟洲,便亲自联络唐弈,想办法尽快同他们汇合。
想着,他毫不犹豫地拉开大门,外头不出所料停着一辆马车,门口的守卫见了温羽冲他颔首。进展顺利,让他不由得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心下有几分遗憾。
偏偏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才知道年少时见过的孩子是李储,他有些慌乱不已。
温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道:“阿伯,不要走官道,抄近道,要快些赶到涟洲。”
他花了二两银子雇的车夫,是个经验很是老到的中年车夫,缩短路上的时间。
“温羽,你要去哪儿?”一道冰冷的,不夹带感情的声音,骤然响起,激起千层浪。
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车帘,李储眼神晦暗不明的紧盯着他,像盯着猎物一般。
温羽被抓包,脸色一瞬间变幻不定。
“李储,”他浑身的血ye都凉了,“你不是应该在房间里的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配合你演这出戏。”
温羽手脚冰凉,“你什么意思?”
“你不该惹我生气的。”李储跃下马车,一步步向温羽逼近,“哥,你还能去哪里?”
温羽百口莫辩,“我、我要出一趟远门。”
李储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眸色幽深,一张嘴语气带着嘲讽,“赶回涟洲找襄王?”
见他不答,李储变本加厉,“不是他,难道还有别的野男人?”他的态度很恶劣。
一番话,将温羽践踏在脚下,青年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一张脸透着痛楚。
“不是的。”他苍白无力的解释。
李储朝他丢过来一只鸽子,洁白的羽毛上染着鲜血,死去多时,是一击毙命的。
温羽只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他飞鸽传书放出去的小白鸽,竟然落得这地步。
他脸色瞬间苍白,“你早就知道了。”
李储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这侯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就连你也是我的。”李储挑起眉头,做出一副颇为苦恼的样子,道:“我不许你离开。”
假扮车夫的李仁摘了草帽,脸上神色复杂地看着温羽,“公子,您别闹脾气了。”
“闹脾气?”温羽一脸难以置信,只得暂时略微放缓了语气,“李储,你不要逼我。”
说罢,温羽掏出携带的匕首,他原本是想他留着防身所用,没想和他撕破脸。
李储脸色再也绷不住了,“你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