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谢献不知道这场情事是何时终止的。他麻木,疼痛,又寒冷。
太子解开他绑着的手的时候外面已是一片寂静,景扬该是走了。这样也好。他并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面对景扬。
谢献全身都被寒气浸透了,肌rou僵硬,双手被束缚久了麻得厉害,他难以控制身体,缓了好久才能勉强跪坐在床上,不时闷咳,撑着去穿衣服。
太子站在谢献背后冷眼看着。他此刻本来该设定一些欲望得以满足以后的饕足情绪,更何况陈景扬突然出现,就仿佛意外之喜,他胜者之姿,用不得反抗的侵入宣告玩具的归属,应是不能更得意。可他此刻看着谢献,看谢献那不知是不是因为动作缓慢颤抖而散发出来的凄楚气质,忽然心下就冷了,甚至于,他觉得有些愠怒。
太子扯过衣服穿到一半的谢献,狭长的双眼透着Yin鸷的冷光。谢献的脸白得几乎可以和糊在门上的白纸融为一体,嘴唇却因为咳血的缘故不正常的艳红,他被太子扯着一抖,勉力才撑在床沿上没有滚下去。
“你这一张怨妇脸什么意思?陈景扬没有进来看你挺遗憾?”
“……”谢献眼神低垂,“我…我只是太冷了…”
这显然不能疏解太子心中的怒意,他又凑近一点逼视谢献,“陈景扬为什么会来?”
谢献抬眼看他,如果他此刻身体还暖,五官没有冷到麻木,那么他此刻的震惊会表达得更加直观一点。
陈景扬为什么会来?这难道这一切不是太子的安排?
然而太子没有再给他开口辩解的机会。
谢献几乎被拽进来时的辇车之中,太子掐着他的脖子问他,“刚刚道人告诉我,这两年陈景扬没有踏入过一次崇宁阁,为什么你来了他就来了?你原是什么打算?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就要跟他走了?”
一回到太子府,太子由李田雨引着,拖着谢献进了他的住处。
一整天折腾下来谢献头痛欲裂,强撑着Jing神说,“殿下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和陈景扬怎么联系的?通过那个沉香吗?”
谢献本能地摇头,“香…香是李侍郎买的…”
“把沉香盒找出来。”李庆赶紧指挥李田雨。不一会,那个小巧的长形漆木盒子就呈到了太子手里。
香盒里当然除了线香什么也没有,李庆当着太子的面暴力拆解了那小小一只漆木盒子。一切变成碎片以后太子的心绪终于稍微冷静了些。
还没用过的短线香碎了一地,跪在一旁的谢献不时闷咳几声,眼神停驻在面前一地碎了的短香上,看不出神色来。
“你最好别让我查到你和陈景扬有联系。”太子把漆木盒的碎片甩在地上,“我真的会杀了你,明白了没有?”
谢献缓缓抬起眼睛,微弱地回答,“子仁知道了。”
太子走时他俯跪于地,一切闲人都退下以后李田雨来扶他,他没有起身,只带着鼻音让李田雨出去候着。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有了一点力气撑起身子,手枕着的地方已经被泪水洇shi了一大片。
他是极少哭的,长年的经历让他习惯了在心中隔离自己的情感,那些委屈的难过的愤怒的情绪只要触摸不到便不存在。但他今日倦极。泪水好像连着他的一缕魂,他哭完了便成了中空的,他抬起眼来看,这一处狭窄逼仄的小屋压抑得他喘不上气来。
又过了许久,谢献才挤出些微力气,缓慢地把碎了一地的线香一点一点捡起来。
掌灯时分李庆来敲门,谢献的房里还没上灯。经过白天一连串的事,李田雨不敢再进去,只在外面候着。谢献缓慢地拾完线香以后再没有力气,只呆呆坐在地上,一点一点看着房间慢慢变黑。
“谢少府,谢少府你还好吗?”李庆边敲门边问,“太子殿下召谢少府过去侍候更衣。”
李庆等到几乎已经想破门而入时,门才终于打开了。府内昏黄的照明在谢献脸上投下晦涩不明的Yin影,他抬眼看向李庆,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他已经没了药,今日随身带的药瓶被太子扔在了崇宁阁的道斋里,谢遥被押禁之后他没了补货,那是他最后一瓶。更何况,他此刻根本没有气力面对任何人。
可他没有权力,也不能说不。
李庆看他,试探地说,“殿下刚刚看上去气已经消了,少府再过去同殿下说几句软话,等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谢献麻木地点点头,“好。知道了。麻烦李侍郎。”
谢献由侍从引了走进寝殿,太子正坐在小榻上等他,看见他来了,急忙招他坐下,随即便有侍女端上一碗雪梨汤,放在谢献手边。
“今日看你咳得厉害,嘱咐厨房给你炖碗补品。”
谢献看了那瓷碗半晌,好容易才攒足了心力,端起那小瓷碗,然后用瓷勺盛着饮了一口。
太子看他喝了,又说,“今日已经晚了,明日让张御医再来瞧瞧你的病。成日总咳也不是办法,咳多了也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