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是由太子府直属的各项产业变少,后者是由太子庇护的各家士族的收入变少。
他翻着各项支出收入明细,太子的权利派系经过两年时间有些更替,但他一眼显见地看出二哥谢遥的药材生意进项减了不少。
“这谢氏的药材生意,怎么差了这么多。”他手指着明细,问得似乎漫不经心。
“少府您不知道?去年因为贩卖私药的事,皇上下令调查,谢遥谢公子,都已经被押入大牢问审好久了。”
去年他只在伤后见过谢遥一次便再没见过,卧床的大半时期给他问诊开药的都变成了太子派系的御医。谢献久在病床上养伤,倒是没想到谢遥已经被关押调查了。
“哦?那个谢遥是我二哥,你说的私药是指…?”
“小的也只是听说,据说是禁售的烈性五石散,有大臣吃了烧坏了脑袋,在殿前失仪冲撞了圣上。”
谢献知道这药,大哥谢远也曾想给他喂过,那药成瘾性强,久食失智。不过幸好他在谢府一直温顺乖巧,苦苦求了才侥幸逃过一劫。
汇报的侍从被领下去领赏钱,谢献仍坐在前厅翻着这十数页的薄薄一本小册子。他隐约觉得在发生什么事情,太子的权力版图正在缩小,应是与安平王一系有关——倒是不知道二殿下如今怎么样了。
直到今天,谢献也不知道那次殿上指证以后,二殿下有没有被定罪,如果有被定罪,是否性命无忧。他渴望答案,却始终没有机会了解。他也不敢开口问,因为谢献自己清楚知道,无论这个问题被包装成什么形式,他都难掩关心。他没有自信有那个演技。而所有人都是太子的眼线。
不过,就这份去年的进账来看,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么安平王一系的力量应该不仅没有被削弱,这两年甚至在蚕食太子一系的势力空间。往好处想,二殿下应该至少还是活着。
谢献思及此,忍不住勾出一个笑来。
正在这个档口,有侍从来禀报,殿下的辇车已经停在外面,让少府前去迎候。
于是李田雨取来才用火烘过的斗篷给谢献披上,他用斗篷把自己紧紧裹着,才缓步走入连廊。下雨天太子回府得让人在辇车边伺候,谢献出不得府,只是远远在府内廊下站着等候。
这日太子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进了连廊便脱了有些淋雨受chao的斗篷交给谢献,谢献随即把那斗篷递给身后的李田雨。
跟着太子一起进府的还有黄门侍郎李庆。他从后面跟上,走到谢献身边的时候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漆盒,大声说,“谢少府,你找人去买的沉木香,我今日正好路过,给你买回来了。”
谢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伸手去接。掌心轻轻覆在李庆握着盒子的手上,谢献浅浅笑,“麻烦李侍郎。”
李侍郎看向他,而他迎着李庆的视线浅笑,接过小小一节香盒,在李庆的手背下留下一点点冰凉温度。
那香盒是一个漆木盒子,内里装的是不足食指长度的线香,再普通不过的款式,谢献很熟悉。漆木盒子翻过来,可以看见右下角用金墨写着“崇宁阁”三字。
太子听见两人在身后的对话,回过身看看谢献拿在手上的香盒,“子仁要买香?”
李庆还在短暂回味谢献冰凉的触碰,听见太子问话才由愣神中恢复,赶紧接过太子的话答道,“是谢少府托我去买的,正好今儿我路过崇宁阁,顺便就给谢少府带回来了。”
谢献本来是想试试自己是不是能避过太子的眼线做些事情,特地托了这段日子来看起来机灵又信得过的小厮偷偷去替他办事。如今这事却被李庆办了。
不过这言语中,似乎也是不想戳破的样子。
谢献于是接着这话,拿着香盒笑道,“殿下知道的,我自幼长在崇宁阁,焚香的味道习惯了。”
太子上下看他一番,轻笑一声,“子仁倒是热心修道。待会让张御医来看一眼,这香对你的身体好不好。”又说,“你有什么需要的,交代李田雨,让他去做便是。”边说着,边伸出手扶上谢献的腰。谢献仔细看着那手,忍住了避开的念头。
太子站得离谢献极近,他仔细端详,其实谢献这一阵子气色恢复了不少。大概是的确受了教训,谢献病好以后更加温顺听话,每日认真吃饭好好喝药,少府之职担着也勤勉尽责,吩咐交代的事情都仔细办妥,就连太子故意遣他安顿进献来的男孩子,也一声不吭地受了命,安排妥当。
大概由于自幼没有出身高贵的母亲,幼年时太子只受过皇爷爷的庇护。他没怎么感觉过亲人的温度,对谢献的感觉也是极奇妙。时常想亲手折了他,又希望他不要折,可以平平安安陪在身边。这次谢献大病一场,太子潜意识里不是没有内疚的。
正思及此,谢献忽然压低声音咳了起来。他这几日一直咳得厉害,但在太子面前总是努力忍着。
“外面太凉,衣服也沾了shi气。”太子摸他斗篷里裹着的细瘦腰背,“子仁先回去休息休息,泡个澡祛祛寒气,晚上来给本王侍候更衣。”
谢献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