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仁有些脱力,目光如水,放任地枕在郡王肩上,轻轻问道,“景扬喜欢吗?”
郡王侧脸看他,不自觉地捧着他的脸轻轻吻。“喜欢,喜欢极了。”他说,“先生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景扬喜欢,那便是最好了。
第17章
年夜饭用完,守岁的时候,陈景扬又忍不住和谢献吻到一处。他没有多问,他在饕足之余又几乎是有些惆怅地意识到,此刻只要他想要,先生便会给。但这并未让他欢喜,甚至有些难以名状的悲伤。
临近子时时他们一块在院子里看了看烟花,然后景扬顾及先生的身体,抱着他回了寝殿,安排他入睡。
睡前惯例是要给谢献的脚上药的,陈景扬动作熟练,一边按摩一边说道,“明日早上我要先进宫朝会,先生可以晚点起。若我被事情耽误回来迟了,先生就一个人吃早饭,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谢献看他动作,没有说话。
新年朝会通常巳时开始,过午结束,谢太傅为官日久,谢献不可能不清楚。陈景扬抹药的动作没停,略一思索,说,“朝会开始得晚,不过有些皇家规矩,得先入宫给皇祖母拜年,所以我走的早一点。”
谢献回应他浅笑。
“不过我倒是不愿去朝会。”郡王药抹好了,把药瓶搁在床边。
“为什么?”
“我去了有什么意义?大家在那儿做年终总结,展望一下新年新目标,巡抚台鉴可以说管理哪个省有多少人口收多少赋税,再小一点的地方官也可以说地方上有多少亩地种多少粮食,管经济的可以说说现在有些什么生意可以得多少利益。我呢?我是一个住在京城没有封地的郡王,每月领国家月供,做一份没有俸禄却要日日上朝的小工。轮到我了我说什么?说最近我管理一共六个人的小组,整理出了一份标准流程分发其他各组提高了整个尚书省的效率化进程?”
说到最后景扬多少带点真情实感。他逐渐长大,质子的身份开始禁锢他的人生。
从来郡王对谢献说话,都是做得好了与他邀功的时候多,听他这么抱怨倒是极少。谢献少见郡王认真的烦恼,忍不住的笑,笑完了又认真起来,“郡王殿下在这京中,是应该拥有一些权力的。”
“权力…?“景扬有点自嘲的摇摇头,”除非我爹不带兵了,或者我这质子的班有人接…”
谢献将手轻扣上郡王的手,“郡王殿下一人在京中太危险了。拥有权力,才能保护自己。”
景扬看看被握着的手,又看看望着自己的先生。先生的声音很轻,但这话太过危险,他突然开始担心隔墙有耳。
岳王府守备都是Jing心挑选的Jing良,他本无需在意,可景扬还是不自觉地眼神瞟了眼窗外,距离他们最近的窗子也有数步之遥。谢献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他声音很轻,外加现在适逢窗外鞭炮震耳欲聋,即使隔墙有耳,以这个距离很难听清屋内的交谈。
谢献微微坐起身,神情更严肃了一点,“我知道殿下从来是不愿意搅和京中权力的浑水,不过太子现在正暗中与安平王较劲,殿下又正在此时与太子不利,我…确实担心殿下。”
郡王笑笑,他知安平王拉拢他,但他从未越过一步红线。于是郡王只回道,“先生毋须担心。”
“如果发生什么事,安平王一定不会置殿下不顾。”
“我知道。”陈景扬拍拍谢献的手,“我心里有分寸。”
转日大年初一,景扬天还没亮就已经换好朝服,出门前特地去谢献床前,亲了亲还睡得有些迷糊的他。
出门登上辇车时车厢内已经坐了一个人,看见二殿下以后欠身行了个礼。
这人叫沈然之,最早是随世子来的京城,世子离开也没有走,其后就一直跟在二殿下身边,在京城日久。
出事那日晚上,景扬就已经让沈然之去调查先生。蹉跎几日日日与先生守在一处,今日才借着朝会来听沈然之的调查结果。
先生不愿与他说,他便也不多问。几日相处,先生给他什么,他便接着,可他总归应该要知道。
沈然之等郡王坐定,便直切主题。
“言简意赅地说,谢公子应该并不是太傅的亲生儿子。谢母谢吴氏省亲三年,带回来一个小儿子。时任尚书的谢永成对外说是夫人省亲回故乡时才发现怀了孩子。但这孩子在谢家抚养不过一年,便被送去崇宁阁修道,直到世子殿下进京前才被接回家。随即便以士族子弟之名送入太学,成了世子殿下的同袍。”
陈景扬沉默地听他说话。
“谢公子为什么会被接入京城,大概和谢府二公子谢遥有些关系,这两人虽然出生年份不同,却是同个生辰。”沈然之又说,“谢公子是世子殿下在京城的时候被安排入了太学,不久就成为了世子殿下的同袍。世子殿下还在京城为质时,谢公子与世子殿下友情颇深,常出入岳王府。不过,这临海谢氏好像一家人都用来和皇亲国戚攀关系,谢府长子谢远,也是自幼作太子伴读…我斗胆猜测,谢献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