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到他不禁想起了那些被刻意埋葬的岁月。
“玹珺是一块未经雕刻的璞玉,你别看他虽然拥有着一颗慧心,但他仍然如初生孩童般纯真好奇,对外界一无所知。霁清,你不妨教导一下他。”阎王和和气气的捻了捻胡子,“我相信绝对难不倒聪明绝顶的你。”
霁清是他的小名,冥帝是想他以后能得光风霁月,穆如清风。
自从那次意外之后,茕淮和玹珺奇迹的没有针锋相对,反而多了一份默契在其中。
“谁教你用萧的?”他手里抱着一摞书,问着那个素来不苟言笑的鲜衣少年。
“没有。”当年的玹珺不过十几岁,满脸稚气的五官比现在圆润一点,看着就想捏,“我听别人吹过,自己学了一下。”
茕淮有些惊讶,但他依旧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想不想学更多东西?”
少年眼前一亮,年少轻狂的他,明明很想,又倔强的不肯点头。
“来,我教你。”
“不用!”
“真的不用?”茕淮露出可惜的神色,“哎,真是头疼呢,别人都学不来这个。”
“为什么?”
茕淮继续为难的说:“他们太笨了,一直学不会。我想你应该……既然你不愿意,那算了。”
“我……”少年果然勾起了好奇心,他咬了咬牙,“你先告诉我学什么。”
上当了。
茕淮暗自在心底偷笑。
从那一天起,他多了个挂名的徒弟。
他教会了他如何自保,如何逃脱,如何避免,却从未教过他如何伤人。
“若是只恋胜负,只顾杀戮,便会错过这一路风光。”
他带他踏遍天上天下,见过形形色色,听过千言万语。那人确实在他的教导之下,从不谙世事,到落得个冠绝当世的名声。
但是他忘记了那人的本质是骄傲,所以他没有教过他什么是宁静致远,独善其身。
“茕淮,你管太多了。”
不知何时,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转眼成了一名男人。
变得风流成性,变得心狠手辣。
茕淮望着他玉树临风的身影,逐渐忘记自己最初教他的目的是什么了。
也许是因为那次玉箫声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亦或者是少年对求知的渴望目光令他鬼迷心窍的应了阎王的话。
“喂,回神了。”玹珺回头看到茕淮傻傻的不动,有些不满的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难不成吓坏了?”
茕淮迷茫的对上他的视线,终于反应过来。
“啊,我们赶紧走吧。”
“真是的,怎么就发起呆了。”
茕淮收起了方才那不可多得的神情,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笑意,“还不是因为您威武霸气,看得我春心荡漾,一时半会找不到东南西北。”
“……”
玹珺找不到任何反驳,脸色一时青一时红,想必是气到了。他手里还拿着刚刚夺来的九节鞭,用着挺顺手的,便擦干净上面的血迹,来回缠绕了几下挂在腰带上。
“你说刚刚那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吗?”
茕淮心不在焉的“嗯”了一下。
他最近想起过去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是因为玹珺在身边的缘故吗。
“茕淮,现在往哪里走。”
茕淮定了定神,四周顾了一遍。
“往南边直走,半个时辰可以到达灵州。不过你要记住,进城之后不能乱用法术,人间到处都是耳目,不然他们很快会发现我们的行踪。”茕淮掐了一下手指,又道:“自你困于悬塔,杨别思一直住在前雪岭,去那里我们需要渡过薄雾古道。在这之前,灵州不远处有我一故人,他应该能借个东西给我们。”
冥帝应该不会这么快赶上他们的。
茕淮算过日子了,哪怕真是赶上了,他也会想尽办法拖住,让玹珺与杨别思见一面。
到时候他灰飞烟灭也好,下地狱十八层也好,再不用为了那份见不得人的觊觎苟且偷生。
他对每一步的了如指掌令玹珺手心发凉,好像他们进行的一切,皆在茕淮的计划之中,Jing准到每分每秒。
究竟……是花了多少心思去琢磨。
“我们真的要找到杨别思吗。”玹珺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在那里等着他落网。
他始终无法全心全意相信茕淮,却不得不依靠这个人。
茕淮猛然停住脚步,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这句话会是从玹珺嘴里说出来。
“你记住了,玹珺。”
烈日当下,那人虚无的身影被刺眼的光线穿透,似蒙上了一层金光。如霞光明艳,如珠玉夺目。他的容色是不可挑剔的,眸色如潭,看得他心有余悸。
“杨别思是你不惜毁掉所有都要护着的人。”
“你很爱他。”
他一次次的不断加深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