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必行
仇人相见,未必会分外眼红,或许只会故作不识。
安乐侯府前车水马龙,往来鸿儒络绎不绝。目光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元澈远远地望见了郑芩宥。
许久未见,郑芩宥消瘦了许多,两颊微微凹陷,本还有几分倜傥的神情也疲惫不已。他头上束了Jing致的祥云玉冠,身着飘逸的白绸长衫,腰间悬着古朴的黄玉步禁,手上的折扇故作开朗地上下翻飞,总算看着有几分人样。不过这一身风流的文人打扮,怎么看都有些迎合安乐侯世子的意味。
元澈顿觉悲从中来,这人从来都是清冷高贵的,哪怕跛了一只脚,也自有他的傲然风骨。可如今,却是沦落得有些趋炎附势。
郑芩宥走过街前,与元澈擦肩而过,身上的檀香淡了许多,与他不雅的跛步一般,潦草随意。元澈唤道:“大哥,许久未见。”
郑芩宥顿足,回头看他:“总有机会见的,如今不是见了吗?”
元澈说:“我曾去府上找过你,你总是不在?”
郑芩宥推脱道:“我确实不在府上。杨二确与我说过你的事,只是一直不能得空回访。”
生疏与客气表现得有些刻意,元澈失落不已,他欲言又止地望着郑芩宥,唤了几句“大哥”,随后又没了言语。他不知该如何维系这场寒暄了。
郑芩宥说:“家父,还望阿澈好生照顾。”
说罢,郑芩宥草草地行了一礼,转身进了侯府。赵云中撇嘴,语气中多有不满:“他这是在讥讽你呢。”
元澈面不改色地回手拧了他一把,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闭嘴!”
安乐侯育有两女一儿,大小女儿身在后宫,贵为皇妃,颇得圣宠。荣宠之下,安乐侯世子难免有些纨绔。但他也算是个懂得风花雪月的才子,有那么几分才气,便有许多人对夏末诗会趋之若鹜。
人多眼杂,实在是不好引诱郑芩宥动手。恰逢敖犬出没,元澈被吓得跳到了赵云中身上,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世子转身望见他,颇为高兴,露出了阔别重逢的欣慰笑容:“阿澈,你也来了?来来,许久未见,让我看看你的文采是否更为Jing进?”
赵云中瞪了那敖犬一眼,警告意味十足。他回抱着元澈,小声问:“这就是小时候要咬你的那只?”
远处的郑芩宥也吓得脸色苍白,扶着栏杆才堪堪站稳。元澈看了他一眼,与赵云中说:“先前的早死了,这许是那只生的孽种。”
说罢,他挤出笑意,远远地躲着敖犬,绕了一圈靠近世子:“早就疏于练习了,肚中也就儿时那点墨水,不好丢人现眼。”
世子的面子不得不给,众人起哄让他作诗。可他实在是不Jing此道,两厢推搡间墨水被打翻了,把元澈的衣摆染得斑驳不堪。场面安静了下来,世子顿时兴致缺缺,摆手说:“实在不愿便算了。来人,带元少爷去后院换衣服。阿澈,你也知我的房间在哪,你尽管挑喜欢的换。”
元澈道谢后才转身离去。赵云中此时便盯着郑芩宥,见他神色不同,似有些紧张急促,便断定这人想要动手了。
他悄悄地跟着元澈,暗中保护他的安危。可岂料侯府建筑迂回复杂,他意识到把人跟丢了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左手边是一幢阁楼,赵云中刚想要离开便听到里面传来了郑芩宥的声音,附耳偷听后他有些不可置信。
郑芩宥,居然跟白莲教有所勾结。
可仔细一想,也并非毫无道理。想要救出郑明仁,除非圣上回心转意,但这简直难比登天。与白莲教合作,虽说是大逆不道,有勾结□□谋反之嫌,但不失为救人的最直接方法。毕竟他们郑家已经朝不保夕了,倒不如孤注一掷地背水一战。
赵云中继续偷听,随着房中攀谈的升温,那些密谋越发让人惊心。白莲教联络人得知锦衣卫指挥使之子元澈也在此地,便心生歹意,想要抓住元澈用来威胁元庭。赵云中忧心不已,慌忙中撞翻了一个侍女,打翻了她的托盘。响声惊动了房中人,顿时,四周跳出许多暗卫,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联络人见了赵云中,颇为疑惑:“这人是谁?”
没人知道。赵云中冷笑一声,骂道:“我是你爹,我儿不认得了吗?”
联络人脸色难看,一声令下便要直取赵云中的人头。刀光剑影之中,赵云中狼狈地躲闪,不消片刻,浑身上下便皮开rou绽。元澈说得没错,他就是一个有些三脚猫功夫的锦衣卫总旗,谁都保护不了。
但是论起狡黠jian诈,没几个人比得过赵云中的。他突然对着拱门那边呼喊道:“世子?世子救我!”
趁着众人回头的功夫,赵云中扔出了锦衣卫逃命法宝飞砂弹。仅仅拇指大的弹珠,迸发出的威力却少有匹敌。一时间白雾纵横,呛鼻的气体让在场所有人涕泗横流,赵云中趁乱逃跑。这番动静不小,联络人不想惹是生非,忙带着手下撤退了,临走前交代心腹,务必抓住锦衣卫指挥使之子。
元澈跟随小厮去了世子房间,换了身最值钱的衣服。还未出去,外间的小厮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