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峄阳不愿多说:“一个小友罢了。”
汪主簿也不多问,就和肖峄阳寒暄了几句。也亏汪主簿热情,肖峄阳那般冷淡下,他都能侃侃而谈。
元澈在一旁却听得别扭:不过半刻钟的时间,那汪主簿左右离不了鸾奴,牵扯得肖峄阳不清不白的。看那汪主簿中年模样,也像是个有妻儿的人,却是个口无遮拦的性子。
与肖峄阳回去的路上,元澈向他抱怨汪主簿的多事,肖峄阳解释说:“他这人聒噪,且喜生是非。但好歹是我上司,也是少数少卿一派之外的人,我总不好多摆脸色。”
元澈怀疑肖峄阳不明白何为摆脸色——他方才那般冷淡都不算是摆脸色吗?元澈倒也奇怪,问他:“汪主簿……听起来也不是个多大的官。他怎么能明摆着和少卿对干呢?我是说,和你交好。”
官场事肖峄阳不愿让元澈知道,只说:“他是高力士的人。”
哪怕是元澈也听过高力士的大名,他大呼:“我知道他,那个太监。”
肖峄阳忙买了块糕点塞在他嘴里,指着一边耍猴的说:“看那,小猴会作揖。”
元澈便被那小猴勾去了魂,忙跑去看了新鲜。肖峄阳跟在他后面,活像个带孩子的亲爹。说来元澈见那小猴穿着小衣服煞是可爱,回去也给瘦狗做了身一模一样的。若是瘦狗能口吐人言,定要骂肖峄阳不是东西,尽会祸水东引连累它狗生凄惨。不过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此间元澈和肖峄阳两厢站着,元澈怕冷捂着手,寒意却四面八方地不肯放过他。他见了肖峄阳稳如泰山,便将手塞进了他的袖里。肖峄阳原是皱眉,后见元澈可怜兮兮的模样,便妥协着伸手握住了他。
肖峄阳不明白他为什么开始对元澈言听计从了。他觉着元澈可爱,就私心里把他当成了弟弟,照顾包容好似是应该的。
或许这就是缘分。茫茫红尘中,熙熙攘攘的众生,总有人与你心心相惜,总有人让你开怀安心。
也许,元澈就是那么一个人。
☆、上元节
年初时,宫中发生了许多大事。
太常寺少卿也不知是站错了队,还是惹错了人。其在宫中的多年经营一朝之间被毁于一旦,他也在一封御召下被牵连入狱,再无往日风光。
曾经的仇人,如今成了阶下囚,肖峄阳应当幸灾乐祸。可这同样也说明宫中波云诡谲、变化无端。人说伴君如伴虎,他们的荣辱富贵乃至身家性命,全都系于那龙座之人的喜怒哀乐上。
肖峄阳说不上高兴,却也不再失落。总之前路再无拦路虎,衣锦还乡仍可待。
他与鸾奴说:“今后你不必再惶恐他的觊觎之意。这皇城偌大,你自可寻求出路,不必再纠缠着我。”
鸾奴拉住肖峄阳,模样凄楚:“肖郎,你当真与我无意?如今宫中都传我与你两情相悦,你若这般说,我当如何自处?”
“这般传言,可是我的授意?”肖峄阳扯出袖子,怫然道,“你自不顾后果地纠缠于我,我可有一丝表现与你有意?我不止一次与你说过人言可畏,你不必在我这寻求出路。你自不听,如今这般,倒怪我没对你生出情谊了?”
鸾奴还待说什么,肖峄阳便冷声浇灭了她的妄想:“我当初救你不过顺手而为。对你的情意却是没有一星半点。你若觉流言蜚语伤人,便该想着与我避嫌,而不是想尽办法地坐实传言。”
“你真如此狠心?”鸾奴自持美貌,竟有指责之意。
肖峄阳不愿过多纠缠,拱手便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鸾奴追不上肖峄阳,赶在后面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她无奈地看着肖峄阳离宫,哭得梨花带雨。若要说不懂怜香惜玉,肖峄阳自是首屈一指。可他对元澈的故作可怜却是无可奈何,这般说来,也是一物降一物。
上元节,肖峄阳应约要与元澈一同去赏灯。他若不早些出宫,晚了那人又要怨怪。
元澈倒是乐意等着,东市的糯米糕实在是人间美味,他吃得有些忘乎所以了。肖峄阳见着他时,他脸都被撑得鼓囊囊的,倒和衣服的圆滚滚相得益彰。见元澈要笑,肖峄阳忙敦促他:“闭嘴,先吞掉。”
元澈委委屈屈地使劲吞下,那模样看得人不忍责怪。
上元节不宵禁,长安城此时一片华灯初上、璀璨耀眼。元澈拉着肖峄阳道:“你还未用餐吧。我知道一家的馄饨特别好吃。用的高汤是为一绝,馅料丰富,鲜嫩爽口,长安城找不出第二家。”
肖峄阳目瞪口呆:“你刚吃那么多。”
元澈义正词严:“这不是看你没吃饭吗。你还怪我会吃啦?”
元澈这嫁祸于人的功夫实在是炉火纯青,肖峄阳赶着肚中空空,平白遭了他的指责。幸好那家馄饨的确不赖,用料上等,皮薄馅厚,吃得人大为痛快。
上元节各家商铺都有灯迷,这家馄饨铺子也不例外。灯谜是算命先生摆的摊子,不过是馄饨铺老板花两碗馄饨留下来揽客的小手段。
元澈手痒,便上前花了三文钱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