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曜对此毫不避讳,直言承认。
总结一下从两个人这里得到的信息:1、白枫晓骗黎夏打开了天堑。2、白枫晓捅了黎夏一刀。3、黎夏血祭了苍生。
江渝窝在沙发里,手臂掩盖在眼睛上,总觉得这其中有很诡异的成分,缺乏能把它们串联在一起的理由,而这些,苍溟那个傻狍子根本稀里糊涂被白曜玩转。而白曜本身又严防死守不告诉他。
手臂下的嘴角扯动,江渝笑了一下。他直起身,呼出一口气理了理思绪,屋子里静悄悄的,客厅灯发出柔和护眼的光,他看着黄洁茶几面上自己的影子。
昆仑山天堑。
就从这里入手吧。
白曜开车出城,来到郊外别墅区,在一片假山流水的中国禅境风格楼前停车,前后大灯闪了两下,他握着方向盘深深吐了口气。
推开栅木大门,缓步走了进去。
“你来了。”一头银色长发之人蹲在池塘边,身上宽大长袖和衣摆一起垂在地上,欣长白皙手指在水面搅动,池子里彩色锦鲤围在指尖打转。他抬起头,琥珀色竖瞳看向白曜,眉目微弯,极轻的笑起来。“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九尾狐把黎夏那那浑身温和与三分懒散表演的惟妙惟肖。
“差不多了。”白曜冷眼撇着他这幅扭捏姿态,根本无心陪他演戏。
再怎么学狐狸终归是一身sao,不及那人千万分之一。
九尾狐绕过来,手柔软搭在他肩上,吐气如兰。
“你对他也这么冷淡吗?”
白曜反手捏住他仰起的下巴,森森道:“我说过了,别顶着他这张脸跟我说这些话。”
“疼疼疼……”九尾狐吃痛,抓住冷硬的手奋力掰开。
“你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白曜别过脸去。“想要他的魂魄,就别再搞这些没用的东西,你在我面前暴露可以,真到那一天你知道后果。”
九尾狐呼出一口气,怜惜的摸着自己下巴,收敛了那股yIn气。
“我说真的。”他瞥向冷着一张脸的白曜。“我是无所谓,一条命而已,没有了后还有两条。”
“可是你,真的愿意舍弃这焚心燃魂才得来的不死之体,舍弃天地间独一份的冥府权柄与比肩神明的力量,甚至是自己的命,让他活下去?”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有这么傻的人。
吞噬万千厉鬼青炎加身,那是孤注一掷从魂飞魄散里赌命出来的,多少厉鬼都撑不住惨死其中,修罗为何不死,那是因为他早在诞生那日便经了旁人根本不敢想象的痛,历了这世间最残酷的刑,违着命盘,逆天而生。
九尾狐继续游说:“等他恢复了记忆,成为那个伟岸光辉的神,你们之间那些七情六欲*本不会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最多偶尔缅怀一下你这渺小的牺牲者而已。”
“或许吧。”白曜的语气十分平淡,没有一丝伤感与悲哀,垂下眼,缓慢转动指尖上银色指环。
那一日,黎夏血祭,整个苍穹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没有人知道他留下一缕命魂踏着泥土,来到黄泉。
黎夏找到白枫晓的魂魄,与他一起坐在黄泉岸上,看着循环往复,因自己献祭而能重新返回世间的人魂极轻的叹了口气。“我黎夏这一生,自认为对得起苍生,对得起职责,但我对不起你。”
“枫晓。”黎夏拂袖掐了根河岸上的芥草,在指尖挽了个环为他戴在半透明手指上。“这样抵了,可好?”
一枚黄泉芥草编的戒指,让他甘愿独自背负所有真相活了十万年。
“我要让他活下去。”白曜松开手,两手揣进衣兜看着遥不可及的苍穹眸中映出更深的颜色。
“不是那个孤寂又强大的黎夏,也不是弱小善良的江渝。我要让他达到诸神都没有达到的高度,成为这世间所有生灵都仰望的存在,再也没有什么能威胁他,禁锢他,我要给他的,是自由。”
为了自己心爱憧憬的神明,他愿意做那个前往摩利亚地无怨无悔的献祭者。
“昆仑山天堑?”白无常挽着哭丧棒,与黑无常面面相觑。“江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江渝弹了弹手中香灰,随意将剩下的一节丢进尚有余火的盆中。“二位大人知道吗?”
白无常眼珠子溜溜转了半圈,看着江渝不Yin不阳笑道:“江先生要问,何不去问白爷。”
江渝抬起眼,并没有跟着他笑。“两位大人替冥府做事多久了?”
白无常道:“可有些年头了。”
“哦。”江渝应了声。“私下收受每一样白爷都知道吗?”
“哎呦~江先生。”白无常飘摇抖着纸袖。“您这是冤枉了,我们兄弟二人只做勾魂索命之事,俗话说得好,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救人到五更。这事生死簿上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从不敢耽搁。”
江渝不为所动,稳稳道:“时辰不敢耽搁,那丢失魂魄呢,比方说……纯Yin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