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们是先到的。
店小二马上传来一位极为美艳的女子,着一身红衣,却也不显轻浮。
那女子走到屏风后,随后听见瑟声如水流般婉转而来,易挫易扬,似是悲感,又似是激昂。
“怪不得称之为仙瑟楼,怕是这位神仙姐姐在此鼓瑟。”江烟儿赞叹道,却闻瑟声顿了一顿。
江烟儿疑道:“怎么了?”
屏风后的女子拨弄着瑟弦,柔和低沉的声音响起:“宝瑟不过一个下流的风尘女子,望夫人莫要夸乎其谈,宝瑟受不起。”
桃辛轻声耳语:“少夫人莫要再提,大家都晓得宝瑟姑娘不喜旁人说这些。”
不一会儿菜便上全了,门应声开启,白色的身影明晃晃地出现在门旁。
江烟儿握着茶杯的手突然一颤,茶水倒了一地,桃辛赶紧拿了手绢来擦她被打shi的衣角。
江烟儿惊疑不定,猛地转头看向顾羽生,只见他笑容依旧。
顾羽生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站起来迎客:“靖和君,久仰。”
“顾公子,久等了。不比拘束,叫我和笙便好。”和笙作了个揖,微笑的眉眼中还有些许当年的少年气。
但那抹笑在看到江烟儿那刻便滞住了。
江烟儿脸已经冷了下来,顾羽生早知道是和笙,却没有告诉她,他究竟是何用意。
桃辛瞟了江烟儿一眼,随即道:“少爷,少夫人衣服shi了,桃辛带她去整理一下。”随即便将怔怔的江烟儿拉走了。
被桃辛拉了出来江烟儿才缓过神来,忙问:“桃辛,刚才进来的那个人,他……他就是和顾羽生……”
桃辛没等她说完便打断道:“非也,那位公子才不是什么小商人。那,那可是当今的天官!”
“天官……”
“就是当朝御史大夫,至今最年轻的左相。昨天才有人来通报说,原来对接的那位金公子有事来不了,竟托了靖和君帮忙验货。”
“人人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年纪轻轻便考了个状元,平步青云,还甚得皇上青睐。不得不说这位大人是真有本事,近几年朝堂的改革,还有官僚制度的变动,都是他一手Cao办的。对了,还有去年的五谷杂粮贩卖制度……”
江烟儿已经无心听桃辛说话,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果然没猜错,以他的才能和抱负,注定会得人垂目。
如今,他居然真的当了御史大夫了,可自己的心里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江烟儿自嘲的笑了笑,转念一想又觉得再回去未免太尴尬,便道:“桃辛,我不想回去,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
桃辛皱了皱秀眉:“可我得待在少爷身边……”
“没事的,他旁边又不是没人了。我还没好好逛过呢,你就陪我去玩玩嘛。”
说罢江烟儿便拉着频频回望的桃辛跑了出去。
仙瑟楼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叫金纱道。
路边有许多装饰漂亮的店铺,里面大多是跟着一大堆随从的富家小姐,或者衣着华丽的贵妇人。但路边也有许多小摊小贩,小家小户的孩子和老妇都出来瞧看。
江烟儿战战兢兢地杵着,不知道自己该融入进哪边。桃辛拉着她走到一个老伯的摊边,那个老伯笑眯眯地十分和善,一边招呼着一边搅弄着锅里的糖浆。
桃辛直勾勾地看着,嘴里念道:“桃辛小时候经常吃这个,可好吃了。”
江烟儿好奇地看着锅里黑黄的糖浆,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麦芽香,便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我从前没见过。”
桃辛诧异地问道:“这是糖人啊,您没见过?”
“糖人原来是用这东西做的?”
老伯笑眯眯的拿出一根小棍,对半一折,放进锅里搅了一下拿出来递给她:“姑娘尝尝?”
江烟儿小心地接过两根热乎的糖浆,老伯提醒道:“两根棍放一起转转,不然糖浆会滴到姑娘的衣服上。”
江烟儿看着手上的小棍,不像锅中的焦黄,分明是晶亮的。
江烟儿尝了尝,眼中便放了光,点头如捣蒜:“就是这个味道!”
江烟儿一口气买了好多糖人,手里都捏满了。
和桃辛逛了许久,这里虽然热闹非凡,东西也很合自己心意,却总觉得皇城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好玩了。
想想也不早了,他们谈事情也应谈完了,便和桃辛回了酒楼。但到了门口,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了。
犹豫着,门便打开了。
江烟儿不敢抬起眼眸,但听到了那个久久未闻的温柔的声音,掺杂了些许激动。
“烟儿,真的是你!”纤薄有力的手捏住了她的肩膀,“没有想到,我能在这遇见你!”
还没等他高兴完,身后的顾羽生便脆声打断了他的雀跃。
“和大人,这位是在下的内人。不曾想,两位竟是旧识吗?”
语罢,和笙愣了几秒,撤回放在她肩膀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