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攸宁看到她拿着的确实是自己做给哥哥的香囊,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织云走到炉火旁,手一松,香囊落入火中,顷刻烧为灰烬。
“你若是敢不听娘娘的话,你那位老实巴交的哥哥可就活不到明年了。一个是给你看过几次病的外人,一个是不辞辛苦把你拉扯大的亲哥哥,孰轻孰重,你好好掂量掂量!”
织云凌厉地看她一眼,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边时却又停下来,回身道:“有些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敢说一个字,娘娘会让你连疯子也当不成!”
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一股冻得人骨头都发僵的冷风倏地吹进来,刮得房门吱吱作响。
唐攸宁缩在墙角,墨绿色的熏香滚在她前方不远处,从帕子里露出圆润的一角。她脑中越发清晰地想起来,自己当年就是被这种淡若无味的熏香所害,差点失了名节。
一室冷风中,她擦了把满脸冰冷的眼泪,双膝跪在地上,朝那块熏香缓缓爬过去。
第92章 灵陌……
倚晴馆里的藏红花快要用完了, 眼见皇上今晚又要过来,趁着白天去济仁堂的时候,孙灵陌让俞灯山偷偷准备了些药材, 趁着应淼不备, 给她放进了药箱里。
临近傍晚时回了宫,赵辰轩已在屋里等她, 正一言不发地在椅子里坐着,面上满布Yin翳。陈皮、杜衡、花钿和揽穗都在下面跪着,全都战战兢兢埋着头, 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孙灵陌看到赵辰轩寒凉Yin鸷的一双眼睛, 不禁害怕起来, 鼓足勇气走过去道:“不知是发生了何事,皇上这么生气?”
赵辰轩冷冷抬眼,直视着她, 却是对几个奴才道:“你们都下去!”
陈皮等人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叩首退了下去。
等门从外面关上,赵辰轩拿起桌上搁着的一个纸包, 随手往地上扔了过去。纸包散开,里面的药渣撒了一地。
是孙灵陌用过的那些避子汤的药渣。
“你就这么讨厌朕?”他对她说, 声音里有痛意:“你是大夫,该知道避子汤对女子身体有害, 若长期服用,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孕。你明知道这些,还是要用药?”
孙灵陌低着头,并不说话。她本就对子嗣一事毫不上心,女子生产就像往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她不想承受那种本可以避免的疼。况她年纪还小, 若这个年纪有孕,对她来说更是奇耻大辱。
可是赵辰轩是这个时代的男人,他是不会明白她的。既然如今他已经发现她在喝避子药,她不妨什么都不要解释,如此,或许能让他对她感到厌烦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她就久久地沉默下来。
因为她的沉默,赵辰轩更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测。他突然感到一阵砭骨的无力,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心转意,如以前那般待他。
“你当真这么讨厌我?”
他嗓音沙哑,无力问她:“朕每次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朕?”
她心下苦涩,可是想到还在黎玥宫里安然无恙活着的容妃,她强迫着自己狠下心,抬头回视着他,说道:“是,我就是讨厌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生一个孩子!”
她的话就像一把把刀,把他割得体无完肤。他眼角蓦地泛起红,直盯着她,半晌,咬牙切齿地说了一个“好”字。
他从椅子里起身,走到她身边,说道:“你既这么厌恶朕,朕不会再来。可你也别想着能离开这里,朕的女人,还从来没有能逃得出去的!”
他一眼都没再看她,与她错身而过,砰地一声踹开了门,走出去了。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院子里的灯笼撑起一片单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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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辰轩一路怒气冲冲地走回渊和殿,经过思鹭湖时,突然听见有人在大声求救。
他寻着声音过去,就看见岸边有人踩碎了冰层,掉进了湖里,正在水里不停扑腾着。
他身边没有奴才跟着,忙几步跑去,跃进冰冷的湖水,把那人救出来。
落水的是陆浅霜。
她被救上岸,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赵辰轩脱了外裳,把她裹住,因见她浑身无力,几乎快要晕厥过去,只好把她抱了起来,送回景函宫。
陆浅霜换了身干净衣裳,盖了被子躺在床上。她人清醒了些,眼泛泪光地看着赵辰轩,说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非闹着去冰上玩,谁知这几日出了太阳,冰层变薄,不慎给踩空了下去!”
她想起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举袖拭泪,说道:“连累得皇上下水救我,要是皇上龙体有恙,那可要如何是好!”
赵辰轩只一心想着方才孙灵陌的话,对她的哭哭啼啼全没听进耳朵里。桌上不远处搁着香炉,里头的香青丝袅袅,气味奇特,香甜中带着说不出的诡谲。可他心境烦乱,竟是没有发现。
友松熬煮了姜汤送过来,在桌上搁下,立刻又退下去,临走把卧房的门轻轻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