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着屋里磕头, 额头上慢慢有血流下来。
赵辰轩只是充耳不闻,毫不理会她。
屋内烛火轻晃, 孙灵陌见时间不早,试着又问:“我能不能回倚晴馆?”
她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听人哭了。
“今夜有客会来, ”他说:“你再等等,朕处理完送你回去。”
每回都说是送她回去,可每次送完她就都不走了,害得她整夜睡不了觉。她低下头,开始想今晚到底怎么样才能从他魔爪下逃出去。
他看见她脸上心有余悸的样子,瞬间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唇角一勾, 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来,把她从椅子里拉起来,他自己倒是坐上去,把她拉到自己腿上抱着。
他看到她方才抄录的字,字迹娟秀,工整干净,说道:“你的字倒是漂亮。”
屋外舒贵妃仍在一声声哭着。
这副情状诡异得很,她想从他腿上下来,身体动了动。他的手搂得更紧,说道:“你乱动什么?”
他放低了声音:“别动。”
他声音里透着股魅惑,她的脸就一红,半晌才说:“你还是找人把舒贵妃送回去吧。”
“她愿意跪就跪,”他说,低头轻嗅她发丝,发现她发上有股清新幽雅的栀子花的香味,便道:“你用了什么香?”
“自己调的。”她说。
他就笑了笑,一只手去勾她发丝,问她:“后妃里可有再找你要香膏的?”
她没说什么,近来找她取药的人确实少了,可三不五时的还会有。
“以后谁若再去烦你,你跟我说。”
他拿起狼毫,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接着她方才所写抄录起来。
殿中安静,她看着他的字,原本雄健有力,笔格遒劲的字体,却能仿照着她的笔法,写出了一手清秀的蝇头小楷,字体与她几乎一模一样。
她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发起困来,在他怀里靠着,几欲入睡。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容妃得宠时,他是不是也曾这样抱过她。帝王薄情,有朝一日宫里来了新人,她是不是会被弃如敝履,每日看着他与旁的女子欢好。
总有一天是会这样的吧。
她这样想着,渐渐地难以支撑,在满腹愁绪中合上双眸睡着了。
他停下笔,低头看着她。怀里的女孩睫毛纤长,面容秀美,吐气如兰,一张脸如婴儿般娇嫩。他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直想就这样白了头。
他始终知道,她对他一直都有防备,对他的乖顺都只是暂时的假象,如果有机会,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就算是要一辈子囚着她,也好过看她走。
屋外响起杜应海通报的声音,鲍中延终于来了。
他搁了笔,把女孩抱起来。女孩在睡梦中感觉身体蓦地腾空,紧张地拿手去抓他衣襟。
他就更小心地抱着她,把她放进里屋塌上。给她盖好被子,他理了理被她抓皱的衣襟,回到书房里去。
舒贵妃仍跪在门口哭着,鲍中延走上前,沉声道:“贵妃还是先回去吧,再在这里哭下去,无非是惹皇上不高兴罢了。”顿了顿,又道:“一切有我。”
舒贵妃向来最听自己这位父亲的话,闻言果然慢慢止了哭泣,起身在丫鬟搀扶下走了。
得了皇上允准,杜应海推开门,请鲍中延进去了。
一见皇上,鲍中延跪下来,老泪纵横道:“臣有罪,养出那个寡廉鲜耻的不肖子来!臣自知万死难辞其咎,只求皇上赐臣一具全尸!”
赵辰轩放下手中奏折,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看向他:“司徒这是何意,朕却不懂。”
鲍中延道:“鲍敏变成如今这样,全是老夫一直以来溺爱所致。他犯下滔天大祸,受万民指摘,臣愿自请其罪,为冤死的两位姑娘偿命!”
赵辰轩神色不动,让杜应海去扶他起来。
鲍中延一夕之间仿佛老了十岁,鬓角白了一片。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又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赵辰轩缓缓开口道:“鲍敏是你独子,你自然偏爱些。只是国有国法,令公子做出那些事来,朕若不依法处置,势必会让百姓寒心。法不公则国不稳,朕今日放过鲍敏,明日就会出现几十几百个鲍敏,难道朕都要纵容不成?”
鲍中延待自己咳嗽得轻些,说道:“皇上放心,老臣都明白。我那不肖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他自作孽。皇上只管依法处置,老臣绝无怨言。”
赵辰轩嘴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Jing锐的目光一闪而过,依旧做出一副惜才敬长的样子来,让他在堂下椅子里坐了。
“司徒深明大义,朕心甚慰。你只有他一条血脉,鲍家香火还要延续,他如今膝下又有子嗣,依司徒来看,此事当如何是好?”
鲍中延佝偻着身子,说道:“此乃我鲍氏一族命数,微臣此身贫瘠,命中无嗣,想是前世里不修福报,犯了孽障的缘故。”
他又咳了起来,拿帕子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