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十三岁进学校那年,有次凌晨起迟了,只系领带没配领扣,被勒令折返宿舍佩戴,后来迟到被罚持续三天,每早提前起床半小时去教务处报道。”
令嘉十分遗憾,“就被罚过这一次啊。”
傅承致诧异反问,“一次还不够?”
令嘉没答,只是点评:“真的太无趣了,我小学时候都不见得能记住每天上学前把红领巾戴上。”
“我不认为无趣。”
傅承致反驳,“这条校规的意义在于避免学生冒失轻率,有效改善人惰性中的疏漏拖延和将就。”
说你无趣。
令嘉心想,果然物极必反,难怪他现在几乎不穿正装,不论什么场合都衣着随意。
她又抄完一页,将束手束脚的风衣外套脱掉扔到一边,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腕,继续埋头写。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那纸上的字迹越来越潦草,书上的单词也仿佛出现重影。
指针过了凌晨两点,令嘉体力条彻底归负,她动了动在地毯上坐麻的脚,突然坐直开口。
“我饿了,想吃面条。”
傅承致被一而再再而三打扰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直到听到这句时,险些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在幻听。
但房间里并没有其他生物,显然是在使唤他。
“下午为什么不吃饱?”
“我不知道你会让我抄到这个点。”
“佣人已经休息了。”
令嘉头晕脑胀昏昏欲睡,俨然已经有点神志不清,“所以你连煮个面条都不会吗?”
傅承致感觉那话里羞辱的意味甚浓,沉下声提醒,“令嘉,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那我自己去。”
令嘉说着就爬起来,捞过风衣往外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分针又转了大半圈,男人频频抬头看向书房入口,还是不见人影。
煮面条需要这么久?
一整晚被令嘉打扰得三心二意,傅承致耳朵边忽然安静下来还有点不习惯。
他啪地合上电脑,打算下楼看看令嘉是不是把厨房烧了。
厨房和餐厅的灯都亮着,灶上却悄无声息,并不见她的身影。
傅承致皱眉走近,转到流里台背后,被脚边黑漆漆一团吓得倒退一步。
定睛才发现,令嘉竟然蹲地上就睡着了。
黑色长卷发披散着,风衣下摆掉在地上,里侧修身的芭蕾舞裙也滑落到腿根。
灶上的平底锅里还是一锅冷水,面条摆在一边,压根还没放进去。
令嘉抱着凳子,右脸颊搁在凳子上,被压得圆圆鼓鼓,睡得很香。
傅承致原本皱着眉头下楼,这会儿眉峰舒展开,没忍住笑起来。
—
令嘉又想起了被剑桥考试周支配的恐惧。
那种整天呆图书馆借书查文献写论文,凌晨两三点睡下,五点钟又要接着起来赶Deadline的感觉,想到她就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半敞的窗帘外,天色已经开始泛明。
整个洗漱过程,令嘉都在回忆惶惶回忆自己昨晚抄到哪儿了,又是怎么回到自己床上的。
校规没抄完,傅地魔会不会又想到其他信的法子来罚她?
换好衣服门一开,佣人果然已经在外头等候。
令嘉小心翼翼扒着门框探出去,往隔壁看了一眼,“傅先生他也起了吗?”
“是的,傅先生在半个小时前已经登机返回lun敦了。”
呼!
令嘉松了一大口气,觉得脖颈特别疼,拧了拧脑袋,挺直腰背走出门:“他走前有说什么吗?”
“他让厨房早餐给您煮面条。”
佣人接着笑道,“还说让您把剩下的书抄完,他下次回来时会检查。”
哈?
令嘉大惊失色。
“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不是我能清楚的事情了,您可以在飞机落地后,给傅先生打个电话。”
傻子才给他打电话呢。
令嘉楼下到一半,到底还是介意,没忍住回头问,“或许,您知道吗?我昨晚在厨房睡着了,是怎么回到卧室的?”
佣人也是一头雾水,只得又重复一遍。
“您可以在飞机落地后,给傅先生打个电话。”
令嘉才不打!
—
康纳会议室。
一上午时间,在和《水塔天鹅》片方签完合同,印章在雪白的纸面落下后,所有人才算真正定下心。
周伍热情得像亲兄弟,勾肩搭背和对方一通寒暄,亲自把人送到底下停车场。
回来时走到长廊,隔着透明的会议室玻璃往里望,却猝不及防瞧见一道熟悉的背影。
常玥!
合同刚签完,这个蝎子Jing来康纳又要对妹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