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顾俭反讥,“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也出去了吧,不如等你待会儿发作起来,我也将你丢出去?”
对方一噎,气愤填膺指责他,“装什么好人,早晨是谁和他吵起来的,如今都到这地步了,还做出一副伪善的模样来,有必要吗?”
顾俭用软布拭着匕首,锋利的银寒错过喋喋不休的男人直直插入对面墙壁,对方霎时鸦雀无声,一缕嘌呤的发丝轻飘飘落在肩上。
那男人轻轻移动,吞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转过身来,又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耳朵,长舒口气。
“啊,不好意思,”顾俭眼中攸现的暗光如同黑夜中耐心狩猎的独狼,对方紧张兮兮,吞咽口水的声音真切,他却轻轻一笑,“我以为掷不出去,没想到手滑。”
自鞋底与地板间的急剧摩擦产生吱呀作响的尖锐声,他声音隐约,却在顾俭望向他的下一秒迅速逃离现场,挥挥手带着小队人上楼。
临走那一眼,饱含恨意,已然划清界限。
若再融洽的相处于一个屋檐下,怕是有些费事。
顾俭将他抬至木屋隔间,这里的确不是很大的区域,可房间竟也不少,里德与问青随后跟了进来,几人相视一对,紧关上门。
方才丝毫未查,这人已逐步变异。
自臂膀咬坏的断口处蔓延至整个半身,无一不在融换成鬼怪的模样,黑青的血管在整条腐烂的手臂上格外明显,尖锐的獠牙已然类兽,大张的嘴唇撕裂,男人却丝毫未曾表现痛苦的模样。
里德摘下被污血染脏的手套,摇摇头。
这时事出的确蹊跷,如今并不能够以任何疑点来判断他变异的原由,只能是静待其他在白日里出去的队伍人员中得到的丝微线索。
“头痛,缺氧,气压低。”
里德又道,“他的颅骨整个被外力震碎了。”和那些在头一天来时见到的鸟儿一样。
无缘无故便被轻而易举弄死。
顾俭抬手按压几下太阳xue,他心中烦躁,且一直为无法找到望舒而隐隐不安,“的确听说过有些地方的磁场强度不同,如今也有历史考究过存在于人耳不能辨识,却对内脏和人脑产生压力的次声波,这些回传的次声波会对于身躯产生压力,当达到一定强度,也会出现头痛或是缺氧死亡的现象。”
“不一定。”问青反驳道,“这解释不了他的身体出现异化的现象。”
里德:“这里是鬼怪世界,自然与寻常人类规则不同,这种现象在现实中的确解释不通,但是在这里,无论如何都说的下去。”
“嗬——”!!!
变故突发——
被击晕的男人猛然翻身蹦起,在身体异化之后,不论是机能还是体力都大有可增,那双浑浊的暗黄色兽瞳竖成一瞬,皱紧的五官呲出锋利牙齿,正作攻击势态发出丝丝威胁警告。
“嗬……哧……”
那东西已然不能称之为人,断口处流出恶臭的肮脏污血,他大快朵颐,蚕食鲸吞般将自己几乎半身的躯壳撕咬干净,与之反常的是被暴力撑开麻绳处的肌rou蓄满力量。
他抬起头,双眼在明灭间挣扎闪现,忽又褐色的瞳占据上风,他无声念出几字,便瞬间被兽瞳替代。
“做个决定吧?”问青已然拔出长刀,攸然闪现的寒光映出鸦青发丝。
顾俭叹息,再睁眼时那把匕首快到不似常人,他猛然发力,一击刺入心脏,怪物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他说,“杀了我。”
顾俭将他的躯体与那少年的身体合放一处,不是第一次目睹死亡,也不是第一次杀死本是人类的鬼怪,可思及深处,却总是无法面对自己或许也终将会成为这些各类世界的殉葬品。
他敛下双眸,满身被澎溅出的污血还未来得及擦拭。
“二叔,出事了!”顾明阳推门进来。
目光在顾俭身上打转一瞬便挪开视线,“又死了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在收拾床铺,大家计划明天再彻底巡视一下木屋各处,他扑通一下倒了下去!”女孩儿声音低了下去,“我再一看,就没了生息。”
“是啊!”不远处的人应和,“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这太诡异了!”
被白布蒙上身躯的男人已然僵直死硬,顾俭掀开白布,抬眸问道,“他死前就没有什么反常的反应吗?”
“这个,我还是真没注意到,但是就我看来,应该是没有的。”
“这不一定,你忘了吗?我们都去过外面!不止是他,说不定接下来我们一个一个,下场都会和他一模一样!”
瘫在不远处的人显然已经崩溃,他双目充血,却颓丧的低垂下头。
“莫名其妙死去?”
“是的,莫名其妙死去的。”
忽又思及什么,顾俭将那具尸身的衣衫解开,怔愣住了。
大片大片的撕咬癩痕从男人死去的臂膀上蔓延,凹陷的腹部露出被啃舐的脏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