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没有告诉望舒的是,随着白天一瞬一瞬的缩短,黑夜的来临更加迅速且漫长,怨灵还由一开始的敲门,到最后不由分说直接串门而出,只是好像他还是有些禁制的,除非是那些被他引诱的人,否则怨灵对于游客来说没有多大伤害。
随随脑袋里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敲晕,时间一次比一次短,最近的一次,是差不多快要黄昏时屋外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和愈来愈近的脚步穷。
随随怕极了,如果不是今天望舒找来,他可能就会因为没能睡着而面对怨灵施加在他身上的咒术变成待宰的羔羊。
“望舒……”随随犹豫着小声道,“他是谁啊?”
“恩?”
随随努了努嘴,探向落后二人的里德。
他轻飘飘道,“管家。”
“管——?”
“家”还没出,又见对方撇向自己警告的眼神,的确与当初那个古板严肃的管家略有相似之处了,随随不敢招惹,低头与望舒并摆着行进。
典藏馆的小甬道依旧逼仄沆瀣,里德仔细护着望舒,身上浅淡的松脂香气令人觉得安心。
不知为何,距离越近越能够感受到里德掩埋在沉默之下的死寂。
空间更静了些。
水滴从chaoshi的甬道上方滴落坠下,汇成一个小小的浅水坑,随随一脚未注意踩上去,噌的跳出三尺高。
“没事。”望舒声音沉稳,随随稍微平息下来,跟在他身后。
空洞而幽深的环境中,随随总感觉有人在甬道中注视着自己,似乎下一秒落后其间的随随就会被拽进深不可测的地狱。
他定了定心神,又跟紧了些。
好在那扇小小的门很快出现,随随总算觉出些光亮来。
刺目的光伴随着吱嘎的开门声照在面庞上,望舒回头牵他的手,“来。”
“望舒,你还记不记得,”随随面色苍白,透露着奇异般的惨淡色彩,“也是在这里,你对我说,我会保护你的。”
他淡淡的笑,“望舒,说好了,我很喜欢你的,所以,”他坚定道,“活下去吧,带着我的那份。”
望舒没有能够等他说完便被大力推进了门里,间隙的繁复花纹门中,是一闪而过澎溅的血色。
他看见了,那个死而复生的怨灵——穆里尔。
钟绮春,各种死法的同伴们,包括随随瞬然间黯然失色的面庞,一张张浮现在望舒眼前,他似乎愣了有一个世纪。
空间,
钟声,
为数不多的时间。
为自己而牺牲的伙伴,而活下去的,究竟又还算是什么?
望舒想不明白,他拽门,拼命地推搡,可是那个非常容易便能进来的小小的窄门似乎变成一堵厚厚的墙,伴随着生与死两隔的距离,断隔开了两人。
“开门啊!”
“快开门啊!开门啊!”他几乎是暴力般的想要强行拆开这扇门,被纂紧锤击的指骨血rou模糊,鎏金血ye飞快的愈合、再裂开,重复着撕裂与平断的痛感。
男人看不下去,将他强压在自己怀中。
他沉声制服怀中这只崩溃嘶吼的幼兽,掌心盖住那双脆弱溢泪的漂亮眼珠,“别挣扎,听我说!”
“从始至终,在这里能够活下来,且进入最终筛选的人,就不可能同时共存两个。”
“这不是你的错,也并不是他为你死。”
现实残酷的,显而易见,活下来的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随随,如今这个结局,只不过是早已预定而已。
里德并不惊诧,只是他没能想到,随随肯为了望舒做到这个地步。
他声声泣血,嘶吼干嚎,“我怎么能不难过,他就是为我而死!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放进来!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暴涨的灵力并不稳定,根根筋络明晰可见,他眼底泛红,止不住的颤抖。
“嘘!嘘!别挣扎!”里德紧揽住他,压制着对方不断挣扎的身体。“我他妈叫你别乱动!”他声音威胁低沉,透着股咬牙切齿的无可奈何。
恶魔终于显现出大家长的威严,二人悬殊的体格使他更加轻易的便将望舒压在身下,反剪住他因不断摩擦挣扎而愈合破裂的伤口,“手还要不要,废了你就满意了?”
“听话。” “好啊!”
“你说什么?”恶魔目眦欲裂,发狠了反拧住那双纤细的手腕举过头顶。少年也不挣扎,静静地淌着泪。
泪珠子断了线似的滴滴答答连成串落下来,这人哭也是美的,只是更多了分柔缓的娴雅,只叫人觉得怎么欺负也是会被默然许可的。
恶魔忽然无措起来,他冲散了一腔戾气,不大熟练的安慰道,“哭什么,又没怎么着你。”
他坎去冰凉凉的泪珠子,望舒的指节已然不再淌血,却又有另一种繁杂的情绪萦绕着恶魔心头。
他是以一种过客的语调轻声叙说,望舒被他半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