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破专注眼前人,没意识到出了领口的熊猫状不倒翁的左胸腔已经彻底被撞开了口子。
☆、黑枝桠
隔天学校针对禹破受伤事件确定出交通新规。
刘诵站在讲台上,一如既往绷着一张脸,粗犷的音量还是去瞌睡小能手,“从今往后,我们班的早读区域也在篮球场。”
实际上他有提醒过学生们最好还是不要觊觎花坛附近。花坛虽然清香怡人,但他们背书背得入迷,车辆也不长眼,很容易发生事故。
“月季很喜欢我们的声音!”当时的时格是这么回答的。
刘诵看几人也老大不小,看花坛和马路还是有些距离,也就没再多说。再者,卞驳背着手路过的时候也默认,也就没当回事。谁能料到出事了。
刘诵前脚刚跨出教室,邹末盯着禹破已经创可贴替代绷带的额角,发出肺腑之言:“终于舍得人车分流了!”
有些大人就是固执,偏偏要看到鲜血才肯做出让步。
刘言擅长暗中观察,“车子横行霸道。”早读时他发现经过花坛那条路被彻底划分给车辆,而他们得绕到篮球场稍窄的那条小路。人一多,只能再次分流横穿篮球场下阶梯。
“路都是走出来的,不能再得寸进尺了,要知足常乐。”邹末这次难得一见没有发力吐槽。
时格道出缘由:“最后一节没有课的老师,下班时间会和我们错开。”没课还愿意留下来的老师大多在为教学苦恼,这么一来,怎么算老师们都会成为最后离开教学楼的一批。等学生们“横行霸道”后,才轮到教师。
“是不是要感谢我的英雄行径?”禹破看着时格这一天的愁容,想用不识好歹来逗笑他。
然后,就被拉到了天台。
“不会再这样了。”禹破转变认错的小孩。
“要下雨了,禹破。”没等禹破反应,时格已经贴上了他的唇。他是生气禹破受伤,但他没有生禹破的气,因为在这个世界,无论是谁,都没有超能力去左右事故。
只是轻轻贴着,谁都没有进入下一步,静静凝望着彼此,靠得那么近。天际浓云翻滚一涌而来,像极了那年的天台景象,清莹寺的钟声“咚”地被撞响轰鸣,时格的睫毛微颤。
唇相离,禹破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时格,你说过有人监视我们,还记得吗?所以,那些都是假的,忘了它,只记住你相信的禹破,好不好?”
“好。”鼻尖蹭了蹭。
禹破掌心包裹着他那冰凉的手,舌尖微舔,濡shi他微凉的唇瓣。他们一起闭了眼,但是,途中的时格还是先睁了眼。他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心里想着,吻得再久一点才行。
晚自习格外安静,也越发衬出窗外黑压压的空间里涌动的放肆。
“怎么了?”禹破笔划出的刷刷声多了滴落的微小声音,斜视发现时格的数学大题上多出了水渍,又一滴,时格在哭。禹破顿时慌乱,窗外并没有雷鸣电闪,凑过头,“时格,怎么了?”
几位组员被细琐的响动拉走注意力,纷纷投在关心的目光。
仍然低着头的时格上扬手,声音低哑:“没事。”几位组员把关心交到禹破手上让他转交,然后低头“装聋作哑”。
禹破手钻到时格紧攥着校服衣摆的掌心,时格猛地握住,眼中的泪不停,压低声音语无lun次:“黑枝桠……我很难过,禹破。”
听到黑枝桠,禹破放眼窗外那群黑,在张牙舞爪。瞪大的眼装下的黑枝桠发了狂似的扑向光亮边缘,即使败退仍前仆后继。窗边的同学们却毫无察觉,禹破看出了闯入者的来意,他们的目标是时格。
邹末被时格卷子上的又一滩泪渍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撞见禹破的惶恐不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刘言……”
刘言怔愣。
吴怜抬眼茫然,“窗外有什么吗?你们一个个被吸魂了?”
三人面面相觑。包括时格在内,又是只有他们四个人能看见。为什么?禹破想当面亲自问清楚。
“咳咳咳。”
黑枝桠瞬间遁形,四人也在卞驳的警告声下埋头学习。最闹腾的时格没有说话,卞驳觉得惊奇,一晃一晃绕到两人身后,也一并看到了两人紧握的手。
时格的泪又掉了一滴,刚好浸染左手圈出的知识点,禹破则右手握笔解题。卞驳在手中的值班笔记本上写下一句话,撕下放在禹破面前便走了。
“我们都活在尘埃里。”
卞驳作为年级组长,他的实质是一位教师。他有私心,希望所有的学生都摒除杂念成为桃李散布天下,好圆了他的梦。禹破和时格作为学生,再怎么跋扈都应该懂分寸。
rou眼并不能隐藏所有尘埃,在某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当你向阳而视,密密麻麻浮动的全是尘埃。它们没有落定,只有休止地包拢。要想在尘埃里生存,就要遵守约定俗成。
时格先松开手,抹了抹眼角,语气平缓:“我没事了。”他看到了卞驳的劝诫。禹破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