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绕开河水汹涌的兮河走街道,禹破这才吐露好奇:“时格,昨天你走的哪条路?”以时格的状态,二十分钟的路程自己不可能追不上。
“沿着兮河走的。本来天还好好的,走了三分之一之后就开始变脸,然后,然后我就没印象了。”时格盯着还沾些水珠的青荇,又补充了一句,“那时兮河里好像有人在钓鱼,应该是他带我回的家。”禹破嗯了一声,没再问是否他也看到那个模糊的黑影。
实际上时格倒下后意识尚在之际,看到了向他走来的黑影,黑色斗篷尾部摆动,应和着每一道雷声。还有,散发出的浅浅松绿光,和十年前天台上的错觉如出一辙。那个黑影的气息笼罩他,和禹破的柔情是两个极端。可话音却是柔和的,那个黑影说:“值得吗?”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语。
值得吗?值得什么,他不懂。不过自认目前所为是值得的。
对于两人的无故旷工,陈楠没有深究,只是说假期最后一天两人得再花一个早上补回来。
蒙爷爷这一摔,不只是把健康摔没了,还把状态摔回来了。经过一晚上的胡言乱语后,此时一睁眼,只见输ye瓶悬挂在床头。
“蒙爷爷,您饿了吧?我给您准备了小米粥。”时妈一嗓子,虽也觉得不妥,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蒙爷爷似濒临死亡般颤抖开口:“我听得见。”
时妈看向禹妈,禹妈脸上还遗留惶恐,不是因为蒙爷爷此时的状态,而是昨晚自己留守时看到和听到的惊世骇俗:
“小磊,跟爷爷走。”窗外闪电劈照在蒙爷爷脸上,是魔鬼的笑。
“小磊真乖,你看这个山洞是不是很暖和呀,看看爷爷生的火。来,把shi衣服脱下来晒晒。”床上的蒙爷爷眼里放光,悬空起的手指揉捏状,嘴里不停赞叹,“皮肤真光滑,小泥鳅一样。”
“哟,小泥鳅,躲什么躲,再让爷爷摸摸。”
“别哭,哭什么哭,又不疼。”
床上的蒙爷爷梦魇一般啧啧赞叹,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手不停猛然伸出,然后紧握,骨节突出,想要揉碎掌中物。
满足态持续了好久,禹妈撤离床边座椅,手捂住惊音,步步倒退。
又一记雷声,嚷嚷着冲进来。蒙爷爷转为万分惊恐,手指哆哆嗦嗦伸出,似乎在确定还有没有呼吸。
“小磊?小磊?”惊恐着叫唤。
又恢复镇定:“爷爷帮你穿衣服,带你回家。”
那天雨很大,走出事先准备的温洞,黑雾便从山顶蔓延下来。绛紫色丝线和松绿色丝线缠绕穿梭在山顶黑雾中,蒙爷爷来不及多想,只想掩盖自己造成的死亡。
他自认给小磊找到了最为合适的葬身之地,把小磊放在参天古树下的时候,黑雾恰好把两人罩住。破云而下的闪电发泄似的劈着,劈裂山洞,连同那火堆;劈裂古树,连同早已没了呼吸的小孩。拆散了山顶纠缠着的绛紫色丝线和松绿丝线,在瞬间的碎玻璃状的烟尘里耀武扬威。
蒙爷爷有着不同寻常的体力,避开了如同小磊的下场,苟活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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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时妈进一步照顾蒙爷爷,刘叔和老张已经走进来,冷眼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蒙叔也垂着头跨入门槛。
蒙爷爷看到警服,颤抖变为安详:“半疯癫的我等了你们很久。”
蒙叔猛地抬头,眼里布满红血丝。即使在警局刘叔已经把调查结果告诉他了,他还是不敢置信,直到他一直“敬重”的老父亲亲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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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局里,蒙姨也老实交代了一半,刚好续上刘叔未解之处。虽然拐了一些弯,但斩断婚姻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其实买药的是她自己,那天从小白药店买回□□之后,蒙爷爷一如既往坐在门口,面色也如常。可她自己却心虚,抖得不像样,加快脚步哆哆嗦嗦把药塞到床板下。她是知道蒙叔会不醉不归的,于是趁此机会绕到后院鸡笼逮了一只最肥的鸡宰了,煮好满满一盘后放置在厨房旁边装杂物的小屋子里,准备黎明时起身下毒嫁祸。
一切按计划生效,只是做贼心虚的她前半夜没能够合上眼,黎明临近时倒头大睡。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窜到隔壁屋轻推开门,传来蒙叔震耳的打呼声。决定继续执行最后一步,手摸索着床板,□□却已经不见,恍然跑到杂物屋,白色粉末盖在鸡rou上,只有一些渗进rou里。
蒙姨心提起来,准备倒掉的时候,又想起蒙叔骂自己时的狠毒话语,还想起小卖铺里与她缠绵的男人,心一狠,决定顺水推舟。
蒙爷爷先于蒙姨起床,不同于往日,这次蒙爷爷没给她好脸色,像驱逐扫门星。蒙姨恨透了拿那把藏着的枪威胁自己嫁给蒙叔的老头,于是跑到门口演了这么一场戏。
这个家庭戏剧性的开始,也戏剧性的结束,只是伤害了无辜的人,勤俭持家的蒙叔和仍残留天真的蒙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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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涉嫌故意杀人,得跟我们走一趟。”刘叔冷声说,又进来两位拿着担架的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