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心里最隐秘的地方被击中,应千歧的手甚至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想辩解,却发现自己似乎开不了口。
他敢说自己没有那样做吗?虽然面对着花吹墨与聂胜怀他能镇定自若地讲出一番大道理,但每逢深夜,或是印月朝着他恭敬行礼并唤出一声楼主的时候,他胸膛中的心脏还是会无法控制地发出痛苦的悲鸣。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死后会出现一个与他长着相同的脸的人?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遇见这个人,并从此继续重复着没有尽头也不会停歇的折磨?
眼前视线慢慢变得模糊,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艰难地出声道:“沙如雪,你可以觉得我是没有勇气承认,毕竟应千歧并非圣人,只是一介凡躯,我无法时刻隐藏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但我亦清楚如此欺骗自己是对印月的不尊重,也是对月似钩的不尊重,所以往后我会尽量让自己去适应,不再......不再把印月当成他。”
听着他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这番话语,沙如雪只觉心如刀绞。
他知晓应千歧比所有人都要煎熬,从一开始他就需要压抑自己对月似钩的感情,到如今那人已死,他也还必须继续将这份再也无法说出口的爱意永远掩埋起来。所以当出现了一个和月似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后,这便成为了他痛苦的根源。
那个他曾于记忆碎片里目睹到的意气风发的应千歧,早就也随着月似钩的死亡而一起凋零了。
“师叔......”
直到青年的嗓音响起,应千歧这才回过神来,就见沙如雪已经抓住了他的双臂,那张艳丽的脸庞也近在咫尺。
“师叔,”直直对上男人略显慌乱的眼睛,沙如雪轻声道:“我喜欢你,你可以......看看我吗?”
应千歧微微睁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青年就压着他吻了下来。
第68章
应千歧知道自己必须要马上推开他的。但不知为何,心神却好像是被青年温柔的吻蛊惑了一样,令他无法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只能僵硬地停顿在原地,无助承受着那从唇上传来的shi润触感。
沙如雪的唇齿间似乎含着一团炽热的焰,只要是被他碰到的地方,就会在顷刻间燃起燎原大火,将他整个人都烧成灰烬。
“不......”应千歧艰难地在他退出来的间隙里迸出细碎的声音,只是仍然仿佛不愿面对现实那般,恐慌地不肯睁开双眼。
见状,沙如雪忽然有些回过味来,于是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就用与平常无异的乖巧声音说道:“师叔......你睁开眼看清楚吧,看看我到底是谁。”
谁......面前的人,究竟会是谁?应千歧恍惚间只觉得自己该是在做梦,不然又怎么会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引诱呢?
眼看男人的睫羽在剧烈颤抖着,沙如雪便清楚他闭锁起来的心门其实已经被撬出缝隙来了,但应千歧又怎会容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他必定要更加竭尽全力地将门重新推上,直到自欺欺人地过完这一生才算结束。
月似钩的死遮住了他的眼,他便也同样拒绝再看见。
“师叔,求求你看我一眼。”
而当应千歧不慎对上青年深不见底的眼眸时,他在那一瞬间就已没有了逃走的胜算。
沙如雪又一次不自觉使出了秽火之术,但这回他并不想引导男人对自己心生爱意,仅仅只是想要听到那个埋藏于应千歧心底最深处的真实答案。
“月似钩已经去世五年了,就算你再怎么日夜怀念,他也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师叔,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沙如雪轻声道:“就算你不接受我,我也不愿意看到你总是这样折磨自己,忘记他、再放下一切,这样难道不好么?”
被迫与之对视的男人则久久没有言语,过了好半晌,才有一道微不可见的泪痕缓缓淌过脸颊。
在心上人死后至今,他几乎从来都没有哭过,哪怕是当初于燕山之巅亲手埋葬了月似钩的时候也同样如此。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软弱,他是应千歧,是剑王之徒,是江山业火楼之主,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悲伤,留给他的唯有夜深人静回忆起挚友生前音容笑貌时的痛苦不堪。
原本以为他余生剩下的日子都将像是这样循环往复,直到......直到他遇见了又一个能够时刻牵引起他心绪的人。
目光被困在青年那张艳丽到极致的脸上,应千歧怔怔看了片刻,又是一滴温热的泪砸下来。
他终于开了口,嗓音干涩沙哑犹如大病初愈:“我......做不到,师尊也曾让我不要太重情义,他说冷血薄凉的人才能在这个弱rou强食的世界上活得比较久,但我做不到。”
要他忘记月似钩、忘记那个自己注视了十余年之久的心悦之人,就如同让他将自己的心给挖出来一样困难。
他就是这样的人,好似坚硬的岩石,完好无损时坚不可摧,可若是一旦绽开了裂痕,就再也无法修补了。
沙如雪自然也明白了。他只能忍下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