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除了耳朵,他的五官变化并不算大,但他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却已大大不同。他当然一直是美的——那肯定,但以前,他的面容偏向于端庄柔美,低头微笑时温柔而羞怯,而现在……
他仰着脸对赵闻筝微笑,或许是阳光太灿烂,照得他脸上的水粒闪着细细的光,或许是那眼神过于强势直白,此刻“柔美”已和他不沾边。
赵闻筝觉得他简直美得像是在发光。
他容姿明耀,神情亦佳,仿佛在无声地引诱赵闻筝去触碰他,感受他;而赵闻筝果然经不住诱惑,在他的注视下,抬手摸了摸他过于抢眼的鲛耳。
手在抖,带着迟疑和试探,但很快,这迟疑和试探就淡了。他稳定下来,指尖挪动,一寸寸地抚过那冰凉苍白的肌肤,停在了他的眼下。
他不敢用力,只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感受了一下那坚硬的质地,有些怔愣地问:“这也是……鳞片么?”
游昭答他:“是。”
赵闻筝的手掌整个贴了上去,暖热的掌心熨烫着他的脸蛋,眼神终于渐渐清明了过来,眉头微皱,忧心低问:“会不会有哪里不舒服?”
游昭眼底笑意加深:“不会。”
又说:“三哥,我变成这样,你就只关心这个问题吗?”
赵闻筝认真观察片刻,见他神色不似作假,终于放下了一半的心,目光逡巡片刻,又逐渐被这九分熟悉掺着一分陌生的面容慑取了心魄。
他的视线渐渐被游昭还泛着水光的嘴唇吸引。明明已经做了很久的真夫妻,但这一刻,也许是游昭崭新的形貌在某种程度上震慑住了他,他竟然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心境:他的视线黏附在游昭的唇上,心口怦然,既感受到了致命的吸引,又被某种莫名的慌张慑住;想低头亲吻,又无端害怕遭拒,踌躇了好一阵,才犹豫着问:“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游昭终于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揶揄道:“只是一下吗?”
那笑容美丽极了,赵闻筝凝望着他,只觉心头柔情翻涌,终是情难自禁,捧着他的脸,郑重地吻了过去。
游昭从始至终都微微笑着,仿若成竹在胸。他静静注视着赵闻筝近在咫尺的脸,眼帘半合,眸光深湛,含着些微探究,直到赵闻筝温暖的唇真切地堵住了他的,直到赵闻筝叩开了他的齿关……
他终于确认,这是一个和往常一样的吻。
那莫名的忐忑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喜爱。
因为拔上了一个新高度的,浓烈得让赵闻筝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喜爱。
他的眸光微动,由平静变得灼亮起来,一面不动声色地享受着赵闻筝主动的亲吻,一直静静潜在水下的尾巴却倏尔一动,猛地浮出了水面。
“哗啦”一声。
赵闻筝睁眼,恰好见到那线条优美的鲛尾高高扬起,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他们消磨了一上午,此时已近中午,阳光正炽,一眼惊鸿中,但见那月白的尾鳍张开如天仙的裙摆,致密排列的鳞片上幽光一闪,宛如顶尖的宝石;而随这曳尾的动作溅开的水雾在过于强烈的阳光下竟氤氲出了一片朦胧的浅淡虹光,衬得那一晃而过的鲛尾愈发不似人间景色。
而赵闻筝是那个唯一有幸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人。
他呼吸一滞,看得失了神。
游昭自是察觉到了他的走神,眼眸微眯,也不责怪他,面不改色地轻声提议:“三哥要摸摸我么?”
稍稍一顿:“尾巴。”
赵闻筝被看破心事,耳根一热,既有些窘迫,又有些受宠若惊地问:“我可以摸吗?”
“可以的,三哥。”这话惹得游昭又笑了起来,“你想摸哪里都可以。”
他转过身,拖着长长的鲛尾坐上了岸边,神情怡然,姿态从容。而那一直在水下若隐若现的鲛尾,则彻底浮现在了赵闻筝的眼前。
近了赵闻筝才发现,他自腰部以下都已尽数鲛化,鳞片闪着釉蓝的清光,看起来坚硬,致密。赵闻筝抬手,先碰了碰他最外端颜色最深的鳞片,但觉触感果然坚硬,厚韧,而有些扎手,像在触碰没有磨平棱角的宝石;但紧跟着,那支棱的鳞片就在他的指尖下发生了变化:它们软了下去,收敛了棱角,变得轻薄而细腻。
丝绸般滑凉的触感。
赵闻筝惊讶地抬眼,而游昭低着头,嘴角含笑,却不看他。
脚底下水声隐隐,他警觉地低下头,大腿一凉,是那轻纱似的尾鳍轻轻拂过了他的皮肤。
他一顿,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决定当作无事发生,又仔细端详起了游昭。
因为坐姿的关系,游昭此刻展露在他眼前的,更多是尾巴的腹部。和背部不同,那并不是纯澈的蓝,而是莹润的,柔软的白色,鳞片亦更细小,软薄,在阳光着闪着细细的珠光。赵闻筝惊奇于这颜色的瑰丽变化,一片一片地摸过去。他心里仍在为游昭的变化而震撼,目光明亮而含着迷恋,情不自禁地在心底数起了数。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闪过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