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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才从梦里惊醒。
他浑身冷汗,大口地喘气。
这副模样实在反常,因为花才的心理素质从来都很好。
是什么让他这么慌乱?
从他睁开眼起不过转瞬,他的眼睛已经从一片朦胧变得冰冷而清醒。花才回来了。
那个冷静的,冷血的,气质冷得像从西伯利亚吹来的风的家伙。
花才环视四周,片刻后一个井字跳到他头上,他忍无可忍地皱眉,龇牙咧嘴地说:“房光霁……”
房光霁就在旁边,以盘腿坐在地板上的姿势,单手撑着下巴,手肘抵着床,正笑眯眯地看他。
“你是觉得我不会弄死你呢?”花才环顾四周,准备找个什么趁手的重物把房光霁打出屎。
“你喝醉了,我正好捡到你。”房光霁笑得比窗外的阳光还灿烂:“你把我的车吐得一塌糊涂,这是清洁费。”
房光霁点卡手机,划拉出一个账单。
花才说:“草,这么贵!?”
房光霁说:“哎呀,这车是去年新上市的限量款跑车,全球不过首发五千辆,这个车的清洁得送回原厂处理,光运费就……”
花才说:“……要不您报警,把我关牢里去?反正我没钱赔。”
噗嗤。
房光霁笑出声,一时间房间里充斥房光霁爽朗的笑声,花才听得太阳xue嗡嗡地疼。
他暴躁地看着房光霁,房光霁却抻了个懒腰,说:“放心吧,不会找你要钱的!”
看着他明朗的模样,花才却垂下眼睛。
一时间,他心里翻腾着复杂的感情。
这么多年过去,房光霁已经是买得起豪车的人了。
这说明他混得很好。
看到他刚刚笑脸,那样的快乐,这情绪甚至能净化花才因梦而生的Yin郁心情。
反观刚刚梦里,房光霁像死人一样惨白着一张脸,绝望、崩溃,那样子令花才感到无穷无尽地害怕。
梦里的房光霁,做了错事,不得了的错事,无法挽回的错事……
梦里的房光霁……
还好那只是梦。
“你在想什么?表情崩得这么紧。”房光霁问。
花才没理他,径自跳下床。
令他欣慰的是,这次起码他全身是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这说明房光霁这次没有乘人之危,趁着花才喝醉酒对他咸猪手。
“你跟我过来。”在无视别人这方面,很难说是花才厉害,还是房光霁更胜一筹。
房光霁把花才强行拉到书房里,说:“我得和你交个底。”
“什么?”花才莫名其妙。
“这些年我赚的老婆本——外界一直在猜我的身价。”房光霁伸出修长食指靠在唇边,比了个嘘声的姿势:“我总得告诉你一声呀。”
“草。”花才扭头就走,像躲病毒一样:“我不想知道。”
“就是为了你才攒的,你怎么能不知道!”房光霁大吼一声。
花才拉门把手的身体顿了顿,然后,没说什么,仍然一门心思要往外冲。
房光霁不理解花才在逃避什么。
如果是真的因为讨厌他,那花才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光凭他上次强吻又睡了花才,花才就做得出鱼死网破的事。
因为花才长得漂亮,他母亲又常常带了不三不四的人回家,所以花才小时候被人毛手毛脚是常态。如果不想被屎粘上,就要表现得比屎更凶残。
花才六岁就知道拿暖水壶的内胆往对他动手的男人头上砸。
见过几回血,花才被花荣打得半死,但也再也没有人敢动花才了。别人都以为花才像他妈妈,但后来才发现错得离谱,论性格,花才血管里还留着一半他爸的血,而他爸,是个杀人犯。
就凭花才没把他弄死,房光霁就可以笃定地说,花才肯定还念着一丁点儿旧情,那么他就还有机会。
想到这,房光霁死皮赖脸地追过去,拉住花才,说:“好吧,不谈这个问题,我们吃饭。”
“吃你X”花才破口大骂:“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和我搞在一起?当初是你要跟我搞在一起,后来几年见不到人,现在你又来这套?房光霁我告诉你,你真把我惹毛了,我一刀捅死你,我再去警察局自杀,你可以找死,我这条命大不了赔给你去坐牢。”
房光霁说:“你这个人真是……”他不管花才嘴巴里胡咧咧些什么,只是上去强行用武力把花才镇压在自己怀里,继而长叹一口气,道:“我道歉,我当时确实是故意不联系你,我的错,我真的错了。”
“……”花才斜眼看着他,挣扎的动作终于小了点。
要说花才不想知道房光霁当初为什么不声不响甩了自己,那是假的。
花才曾经挠心挠肺想要知道一个理由。
是自己不够好,是自己脾气太坏,是自己没能力只拿得出三万块给房光霁,还是其他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