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宴招手示意她过去,低声吩咐了几句,大意是让她给霜蝶沐浴更衣,洗脸梳头之类的话,吩咐完便领着小乞丐退了出去。
他们俩在走廊上站着,也不敢走远。
“待会你自己洗澡换衣服啊,弄干净才能吃东西,听到没?”洛子宴拍拍小乞丐的脑袋道。
小乞丐乖巧地点了点头,瘦得脱型的脸上挂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扑闪扑闪地看着洛子宴。
门吱一声打开了,侍女走出来,道:“公子,你吩咐的事已经办好了。”洛子宴点点头,掏出一枚碎银作为酬劳。
侍女款款离去,洛子宴进屋,看霜蝶穿着崭新的中衣,正虚弱地倚在床头。洛子宴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师姐,你怎么这样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霜蝶双眼含泪,欲言又止。
原来,三年前霜蝶离开苏灵门下山后,嫁了个穷酸教书先生,教书先生体弱多病,家徒四壁。霜蝶本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也认命了。她勤劳节俭,开垦荒地,自己种了些草药拿去镇上卖,日子倒也过得去。可三年前的一场水灾,把一切都毁于一旦。那天晚上,山洪倾泻,房屋倒塌,体弱多病不良于行的教书先生被活活压死在了屋檐之下。受伤的霜蝶带着年幼的小叔子一路逃亡,乞讨,不知不觉到了神魔山脚下。
当年很多灾民都一窝蜂似的往中原东部跑,以为东部地区都是高地,来了便会有一线生机。殊不知等他们长途跋涉到这边的时候,又开始了近一年的旱灾,真真是天公不作美,苦到头来终无甜。
两人谈话期间,小乞丐已在屏风后头洗刷完毕,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
洛子宴招手让他过来,取了块干布给他擦头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年小熊。”
正说着,做好的鸡汤和汤药还有丰盛的晚膳也都送上来了。洛子宴端过汤药喂霜蝶喝下,正要动筷子,看见小乞丐一动不动地坐在对面,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自己吃啊,吃饭总会了罢?”洛子宴瞟他一眼,没好气道。
得了允许,年小熊这才小心翼翼地端起碗吃起来。他饿极了,很久都没吃过这么丰盛可口的饭菜,安安静静地吃了三大碗米饭,把肚皮撑得滚滚圆圆才放下筷子。尽管已经吃不下了,目光还恋恋不舍地停留在桌面上。
洛子宴见他这副模样,又好笑,又心疼,道:“以后还有吃的,别担心。”
小家伙这才收敛了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愣。洛子宴见他这神色,猜想是困了,差人抱来两床被子,铺在空地上,让他先睡。
第44章 酒馆
年小熊把瘦小的身子卷成虾米,窝在被子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洛子宴看他那样子有些像小时候的自己,忍俊不禁道:“他多大了?”
“十二了罢?他的身体不好,这几年就没长过。”霜蝶道。
“他有癫痫症?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是从小就有,但也不经常发作。”
霜蝶低低叹了口气,喉咙泛起的痒意使她忍不住又咳起来。跟三年前相比,她像是换了个人,瘦骨嶙峋,面容憔悴,唇上无一丝血色,哪是年轻女子该有的模样。
她看了看洛子宴,抬起瘦弱的手来,抚了一下他马尾的发梢,终是忍不住问道:“师弟,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洛子宴抿了一下嘴唇,又微微张开,以为要说什么,却只是沉默不语。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吃过很多苦,兜兜转转,千帆过后,再也不是当初懵懵懂懂的少年了。
下山之后,经历的事情多了,也看淡了,似乎活得更通透了些。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是勉强不来的,该放下的终究还是要放下。
“你跟师傅……”霜蝶欲言又止。
洛子宴猛地抬起头,讶然道:“师姐,你知道?”
“猜到一点,当时你问我的那句话,后来我想了很久。听说师傅成亲了,你……恨他吗?”
洛子宴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恨。”
三年未相见,两人都有数不尽的话要说,聊至深夜,才卧榻休息。霜蝶睡床,洛子宴与年小熊睡地上。地上铺了一床被子,睡起来倒也还舒服,一倒头便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起来已近黄昏。
霜蝶的Jing神好了些,虽还是不能下地走动,却也止住了咳嗽,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吓人了。
洛子宴雇了个侍女留在客房里照料她,自己则带着年小熊去了街上。
小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三三两两游荡着的闲人,视乎他们两手空空的架势,多半也是只看不买的主。摊贩们早已习以为常,都懒得开口招呼了。街道两旁是茶楼,客栈,当铺,裁缝店等,也是一片萧条景色,难得看见几个人影进出。
路过一处小摊,看见有话本,洛子宴停下脚步,驻足观看。小摊贩立刻热情招待,给他找了当下最好卖的几本话本。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