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双唇紧抿,没有说话,只抬起袖管,直指向那二人颈项。
羽阳静了一瞬,反问道:“你又怎知我要用素月流天?”
沈燕澜见他明白过来,微微露出喜色:“不错,我们确实存心前来相助唐门,还请小兄弟不要误会。魔剑子此番勾结唐门毒医,意图对唐门不利之事我们已有所耳闻,只是不知如今唐家堡这样大乱,是否另有别的原因?”顿了顿,又犹豫着问,“他们只有四人,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该在堡中大开杀戒,是不是另有帮手,那十大长老中……”
羽阳停下脚步,向他注目看来,同时低低道:“嗯?”
顿了片刻,他又自己笑了起来:“难道这就是师父从前说的‘心有灵犀’?”
少年又冷笑一声:“事到如今……”
沈燕澜和羽阳倒是落到了最后面,他二人不急不缓,不约而同般慢下脚步。只见火光一点点远去,他们周遭渐渐昏暗下来,而后沈燕澜才轻轻叫了声:“羽阳。”
少年本以为他听完这番话多半会恼怒,谁知抬头一看,却见沈燕澜眸色温和望向自己,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道:“那两人对唐门毫无用处,你们愿意带走,那就悉听尊便。”顿了顿,又低哼一声,“只要不怕自找麻烦。”
少年忽然打断他道:“那么他呢?”说着,伸手指向他身侧的羽阳。
羽阳却没有笑,只是抬起手,在他脸侧缓缓抚过,低声道:“或许正是如此。”
“我当然知……”沈燕澜扬起脸,却又蓦地停住,想了想,才又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忽然就猜到了似的。”
☆、第三十五章
沈燕澜见他动了杀念,忙阻止道:“等等,这两人以唐门名号得罪了丐帮和诸多门派,若是杀了他们,唐门的名声岂不是再也洗不清了?”
就在沈燕澜向罗三简略说起前事的时候,少年已经向倒在地上的两兄弟走了过去,他目光先是落在那两人沾着血的衣襟上,而后又落到他二人手中的剑上。洞中方才与那两兄弟交手的崆峒派诸人和狄星泽都只受了轻伤,剑上本不该有那么多血。
沈燕澜不知他为何问起羽阳,只好答道:“他是我的同伴,自然也是为了魔剑子的事前来。”
沈燕澜蓦地心跳起来,抬头一看,只见羽阳正深深望着自己,他便再也忍耐不住,倾身上前就去吻对方唇角。他心知同伴就在前方不远,随时都会折返过来,故而只想着浅吻两下便放开,可心里终是不满足,又在对方唇上蹭了一蹭,才就着唇瓣相连的姿势呢喃道:“我原先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和我‘心有灵犀’。”他垂下眼睛,又轻又低地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在
沈燕澜忙将他按住:“罗三哥,这是自己人。”
沈燕澜说完话,转头向少年看去,只见他漆黑的眼眸中隐约泛出血光,不由微微一惊,低声道:“这大约是他们在内堡沾上的血,是……唐门弟子的血?”
前昏睡过去的罗三。罗三抓着火把,先是照了照地上躺着的唐西楼与唐北闻,微微一怔,而后回头看见那少年,立时便要抽身边的竹棒。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便住口,低低叹了口气,竟露出大势已去般的丧气神色,沈燕澜大感奇怪,忍不住又问道:“小兄弟,唐门内堡中究竟发生了何事?若果真是魔剑子在内堡作乱,还请如实相告,我们这次前来唐门,本就是为了铲除魔剑子及其传人……”
他说完这句,便将脸扭开,沈燕澜只见他睫毛微微颤抖,唇角也用力抿起,仿佛是故意跟什么人赌气似的,一时倒不去在意他这不近人情的话语,只觉得他生得这样美貌,偏又这样倔强,看起来竟十分惹人怜爱。
沈燕澜在这昏暗光线中望见他漆黑瞳眸,方才匆匆一吻后被强行压下的心绪又猛然摇荡起来,上前一步便将他抱住。羽阳似是料到他要过来,反手将他拥到怀中,而后才又用那淡然口气道:“怎么了?”
“你方才……怎么知道我会用什么剑招?”沈燕澜将脸抵在他肩上,低声地问。
少年点点头:“啊,原来你们到唐门都是为了抓捕魔剑子。”
他说着,从罗三手中夺过火把,低了头便向外走去。罗三既已知悉因果,对他倒也不再有敌意,想了想,还是从地上将那兄弟中的一人拎起,而后跟了上去。狄星泽依旧负着昏迷不醒的魏泰平,他目光深沉,似是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地跟在罗三身后。崆峒诸人方才都受了些伤,先前一直叫嚣的谢虚怀或许是被方才少年那迅疾的袖箭所惊骇,此刻气焰全无。只听齐双云向他低语了几句,而后他便默不作声地将那兄弟中的另一人也提起,扛到肩上,与几位师妹一起向外走。
“可是,这两人是魔剑子的徒弟,留着总会有些用,”沈燕澜斟酌着道,“不如让我们带走,或许能引蛇出洞?”
少年唇角一撇,冷笑道:“唐门才不在乎这些徒有虚名的名声。”
少年听到此处,脸色突然一变,断然道:“唐门的事,唐门的人自会解决,个中因由,不必让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