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秾缩在他怀里,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感到放松,厉少峣摸到他的背有些僵硬,似乎依然很紧张。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见他还是惯性地板着一张脸,一定是这副样子把闻澈吓到了。
他递了个眼神过去,厉长风和儿子倒是有点默契,意识到自己可能因为关心而显得太过严肃,于是挤出来一个笑容。
是连小孩都会觉得亲切的和蔼可亲。
然而知秾依然没有放松下来。
“秾秾...”夏以兰上前一步,第一次这么亲热地喊儿子的小名,还用了叠音。
纪知秾呆呆的没什么反应。
纪天钧也凑过来,他试图牵过知秾的手,察觉到他的靠近,纪知秾寒毛倒立,抖若筛糠。
厉少峣最直观地感受到他的恐惧,一时也觉得奇怪。
闻澈对待纪知秾的家人一向不卑不亢,由于本质不是血亲,所以被骂敢顶嘴,被打敢还手,婚后脱离了纪家,根本都不屑去搭理,他从来都没发现闻澈会怕纪家这群人。
“你们两个,都吓到孩子了!”
纪擎山推开两个不靠谱的爹妈,坐到床边,抬手摸了摸纪知秾的后背,老爷子的手掌又大又暖,知秾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
“知秾,我是爷爷,还认识爷爷吗?”
纪知秾从厉少峣怀中抬起头,看了一眼纪擎山,见他白发苍苍,眼中却全是对自己的疼爱,一贯是如此。
“爷爷...”
“嗳!”纪擎山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笑着刮了刮知秾的鼻头:“还以为你睡了一觉,就把爷爷给忘了!”
知秾低声道:“...我不会忘掉爷爷的,永远不会。”
见他情绪有所缓和,夏以兰和纪天钧就想再接近一次,没想到纪知秾察觉到他们的意图,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厉少峣吓了一跳,连忙把他重新抱进怀里,同时抬眼瞪了两人一眼,一副生人勿进的护崽架势。
纪父&纪母:“........”
他们本来以为是阖家团圆的感人局面,再不济当面被小儿子怼上几句,他们也认。就是没想到知秾会如此畏惧,倒像是...几年前刚被接回来时的那种局促与不安了。
“秾秾,我是你妈妈呀,你别怕。”
夏以兰不死心地尝试着套近乎,纪知秾只用后脑勺对着她,他抱着厉少峣的手收得更紧,是一种无声的抗拒。
“伯父伯母,你们还是先回去吧,知秾需要好好休息。”少峣一边安抚莫名受惊的知秾,一边没好气地赶客。
纪擎山也察觉出知秾的异样,发话道:“舐犊情深不在这一两刻,孩子现在不想看见你们,别在这边添堵了。”
纪父纪母憋屈得不行,明明是放下身段来示好,没想到热脸贴了冷屁股。
他们悻悻离开,夏以兰临走前,还说明日会给知秾煲汤,厉少峣心道你可别在汤里下毒。
这两位一走,厉长风也有些尴尬。
他厚着脸皮:“知秾,我是阿峣的爸爸,我们似乎还没正式见过面。”
厉少峣发现纪知秾搂着自己的手松了松,他连忙示意爸爸继续示好。
厉长风再接再厉:“这次少峣能逃过一劫,多亏你以命相护,整个厉家都对你感恩戴德。”
这话的分量太重了,纪知秾从少峣怀中抬头,无措地道 :“我...我...”
“我”个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厉少峣忍不住打趣道:“小傻瓜,你怎么还结巴了?”
知秾又急又羞,干脆扑进他怀里,“少峣是我的命,我...我...我救他,也是在救自己。”
厉长风大为触动,少峣明显是放下了闻澈,一心系在知秾身上了,而知秾,为了厉少峣更是能以命相护。
情深至此,他哪还忍心苛责纪知秾的过去。
他对纪擎山说:“老先生,等知秾出院了,不如就接回我家休养吧。”
之前都不想让知秾上门,现在却主动想着把知秾接回家照顾。
纪擎山明白厉长风的心思,当然不可能不同意,他抬手摸了摸知秾的后脑勺,心道这孩子总算苦尽甘来。
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知秾依然需要好好休养。
厉长风和老爷子也没有多加打扰,见小两口劫后余生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刻,很识趣地结伴离开。
病房里,便只剩下厉少峣和知秾两人了。
纪知秾还是抱着少峣不松手。
厉少峣在他头顶说:“他们都走了。”
知秾慢慢松开了怀抱,厉少峣笑眼盈盈地打量着纪知秾。
没了那颗泪痣,知秾的外貌和闻澈已经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但这些自欺欺人的表面特征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闻澈。
“闻澈,我可以吻你吗?”
“......”
纪知秾微微扬起脸蛋,主动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