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了,最后换成两座车撵,才算全部塞进里面。
兰景明人在榻上,蜷在被褥里热得厉害,总是睡不安稳,他梦到一片冰河,寒冬中血气浸透河水,岸边俱是碎骨,踩上去咯吱作响,令人心头发慌,仰头只见一轮圆日,光芒如钢针飞溅而下,背后马蹄嘚嘚,他恍然躲到旁边,一匹高头大马扬起长蹄,阿靖坐在上头,背脊挡住烈日,长枪携风自半空落下,枪尖迎面而来,杀气溢向眉心,兰景明双眼紧闭,下一刻头重脚轻,换他坐在马上,手中长枪化为长剑,阿靖半身染血,倒在马蹄下头,兰景明勒紧缰绳,狠狠令马儿停下,他被惯性甩下,直滚到山脊顶端,沿斜峰翻落下去,撞得鼻青脸肿,半晌爬不起来。
这斜峰仿佛没有尽头,身下满是碎枝,所过之处怪石嶙峋,撞得骨头生疼,兰景明试图捉住甚么,手臂双脚却不见了,他化成一只圆团,沿悬崖峭壁滚下,越滚越快越滚越冷,他衣不蔽体,只在腰间围起软布,手臂愈来愈短,缩在袖口里头,再往下天旋地转,脊背撞上石壁,撞得咚咚作响,未等清醒过来,他砰一声撞上树干,额头几乎裂开,脑中嗡嗡作响。
他竭力抬起头来,盯着自己胸口,却发现自己被裹在襁褓之中,他不是个四肢健全的青年人了,而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孩,裹住上的襁褓沾满鲜血,身下雪地被血水浸透,漫山遍野的血池铺天盖地涌来,不远处仰卧一人,那人摊开手脚,自身下漫出血来,长发浸泡在血水里面,一簇簇粘结起来,将那人衬得脸色冷白,苍凉不似活人。
那是谁?
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