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是哪里,将军府么?
将军府里应该没有这样的冰湖,除非······阿靖有了自己的府宅。
他最喜欢甚么,最厌恶甚么,阿靖总能误打误撞猜到,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他容貌被毁形貌大变,阿靖想必是认不出了。
这样最好。
不要忆起他,不要认出他,最好能大发慈悲,给他一个痛快。
这般半死不活吊着,不知多久才能解脱。
一点力气都没有,咬断舌头都做不到。
不知在这里吊了多久,半身不像是自己的了,腰背往下失去知觉,肩背好似一块铁骨,动起来咯吱作响。
剑呢,他的长剑呢。
兰景明竭力撑起脖颈,向前挪动半寸,岸边碎石上有一柄长剑,锋刃薄如蝉翼,剑尖溢出寒光。
胸中涌起热气,兰景明紧紧盯住剑刃,猛然向前一扯,铁链互相碰撞,被他拉开半寸。
竟然可以扯动。
兰景明欣喜若狂,一鼓作气向前迈步,动起来登时脚下发麻,沿小腿袭到腰间,他咬紧牙关忍着,扯得锁链哗啦作响,这般艰难蹭到岸边,力气全耗尽了,他半身向前靠上碎石,脑中重锤咚咚作响,心里想着歇息片刻,眼前却愈来愈暗,甚么都看不到了。
这般不甘不愿倒下,昏睡都睡不安稳,不知浑噩迷糊多久,他身体一颤,猛然睁开双眼。
眼前有一只黑色缎料青绒靴,还未等辨认清楚,颈后碎发被人扯动,额头被迫扬起,对上黝黑眼珠。
陈靖披着棕黑外衫,垂头静静看人,眼珠被墨汁浸染,如同一座深潭。
他不像是在看人,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一根枯草,一堆毫无生机的死物。
兰景明喘不上气,如被扼住喉咙,他惧怕这样的眼神,那眼眶里像是要伸出触手,将他拖进泥潭按进水底,呛得涕泗横流。
身体要被剥开,血rou暴|露出来,筋骨被寸寸碾碎,碾成一地渣滓。
这是梦么?
还是真的?
“想出来么?”
陈靖低声哄诱,温热擦过耳骨,那声音如同救命稻草,遥遥弯下腰肢,垂在兰景明眼前。
“想······”
兰景明喃喃吐息,水珠悬在鼻尖,摇摇欲坠似的,衬出一抹脆弱。
“那就让我看看鬼面修罗的本事,”陈靖捏住兰景明下颚,将人提起半身,按在自己腿根,“舔|硬了就放你出来。”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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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冰湖与将军府里的龙脉相似,都是依托天地之力而成,有独特的疗养功效,陈靖将这鬼面修罗掳来之后,本可以将人丢进刑房,任人自生自灭,可他不知怎的,望着这人苍白失血的面颊,竟没法狠下心来,只能给人缠上几道锁链,丢进冰湖泡着,堵住悠悠众口。
这里四面被石壁环绕,泉水叮咚涌出涓涓细流,眼前晦暗难明,几缕柔光自石壁间隙落下,映在兰景明脸上,那面颊隐在云雾之中,如同脆弱欲碎的琉璃,几欲化为灰烬。
羽化登仙也好,裂为碎渣也罢,在这里都不可能如愿。
陈靖撩开几缕shi发,指头贴上兰景明唇角,细细摩挲几下,洇开那条细疤,想要抠破那层皮rou,尝到血腥味道。
怀里的人软绵绵的,如同一片云朵,落在两臂之间。
陈靖没带多余的衣物,只得剥|掉怀中人shi透的外衫,将自己仍有余温的袍子解下,给人裹在身上。
锁链喀嚓几下,被人从中间断开,随手抛在旁边,陈靖俯身抱起青年,托小孩似的托在怀里,兰景明两条赤|裸长腿无处安放,在半空荡来荡去,陈靖看不下去,将那两腿夹在臂间,径自走了出去。
鸿野一直在外面待命,见将军出来连忙迎上,待看清眼前状况,他登时愣在原处,磕磕绊绊吐息:“将、将军,将军请先留步,将我外衫换上。”
他们这一脉的家臣都是鸿字辈,他与原本贴身侍奉将军的鸿卓还算表亲,自小与鸿卓交好,时常在一起玩耍,鸿卓走后不久他便被提拔到陈靖身边,这些年来与陈靖情同手足,那些繁琐礼仪早就淡了。
鸿野原本以为将军进了水牢,出来时会将皮开rou绽的鬼面修罗给拖出来,毕竟将军对北夷深恶痛绝,对那兰赤阿古达更是恨不得啖其血rou,想必不会对北夷之人留情,可眼下为何······是将人抱出来的?
不止小心翼翼托着,看着还怕人受凉,连腿脚都裹进怀里了。
鸿野目瞪口呆,眼珠直勾勾凝着,半晌不知如何动作,他总觉得将军被他盯得不太自在,耳后冒出薄红,可细看又看不清了。
“不用给我,你自己穿罢,”陈靖嫌弃扭头,“我不穿别人的外衫。”
鸿野:“······”
那您为甚么用自己的外衫裹住俘虏?
鸿野眼前天旋地转,几乎要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