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晓得,我不晓得,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剑刃毫不留情,寸寸向内推去,刘侍妾瘫倒在地,挣扎大哭出声:“她跑了,她跑了,她才跑出去了!她说将军府完了,永康城完了,她要回娘家去回皇城去,再也不回来了!”
她两手抱住肩膀,哭的瑟瑟发抖,周淑宁知晓不止她有这样的冲动,眼下人心惶惶,谁不想逃到城外?只是这疫病非同小可,若一人两人逃出,十人百人逃出,附近城池谁都不能幸免,后果不堪设想。
她二话不说,提剑向府外奔去,几位家臣跟在后面,被她派到各处寻人,王婕舒素爱涂脂抹粉,身上总有花香,再加之奔跑出来慌不择路,来不及抹掉脚印,在巷中便被人堵住。
前方有家臣虎视眈眈,王婕舒惊叫一声,慌忙向后奔跑,没跑几步眼前白光一闪,周淑宁拔剑出鞘,直横到王婕舒面前。
王婕舒倒退两步,后背撞上墙面,身上瑟瑟发抖,险些呕出血来。
“回府里去,”周淑宁横剑出声,自齿缝挤出声音,“与我回去,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
王婕舒大口喘息,向后挪动两步,那剑刃逼得更紧,不允她逃脱半寸。
“别以为你拿剑吓我,我就不敢逃了!”王婕舒咬牙跺脚,目眦尽裂放声吼叫,“你们愿死便死在这里,凭甚么拉我垫背!将我们迎入府中,从来不碰我们,你们将军府功高盖主,死活不肯放权,朝中谁不忌惮!你们便是朝廷的眼中钉rou中刺,还能猖狂几天?等你们被寻到把柄满门抄斩,我等岂有活路?倒不如一头撞死!”
话音未落,她猛然向剑刃撞来,周淑宁急忙撤剑,被她撞得后退两步,侧腰撞到墙上,腹部向下一颤。
赶来的家臣送出手刀,一掌击在王婕舒颈后,将她击得两眼上翻,软绵绵倒在地上。
周淑宁松开宝剑,剑身咔哒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家臣慌忙上来扶她,周淑宁面青唇白,眼前发黑,腹中阵阵绞痛,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王婕舒好歹也是将门之后,古话说虎父无犬女,怎养出这么个不识时务的糊涂蛋来。
眼下内外交困,将军现如今还未回来,想必城门口人声鼎沸群情激奋,着实不好抵挡。
将军府决不能再出乱子。
“今日出来,是做甚么来了。”
周淑宁推开家臣,收起宝剑入鞘,四下扫过一眼。
“回夫人的话,吾等随夫人出来散心,打算买些珠宝首饰,外头风霜太冷,此刻便回去了。”
家臣低眉回道。
“回去罢。”
周淑宁走在前头,小腹阵阵发紧,向下坠得厉害,她不敢抬手抚摸,只能在心底默念,竭力安抚胎儿。
宝宝,坚持住。
你爹求佛求道,盼星星盼月亮,不知盼了你多久。
你可要······好好出来见他。
第44章
城里人心惶惶,家家户户大门紧密,集市上花灯糕点尽数散了,灯笼葫芦乱作一团,全被踩的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来模样。
即便官兵们再三叮嘱,仍有人不断蹿来跑去,在集市间各处游走,搂起东西就跑,追都追不住的,陈靖被闹的焦头烂额,拎起两个小贼吊起来抽,直抽的皮开rou绽,才勉强震住局面。
几条河的河水尽被抽干,家畜就地掩埋,外面的棚里很快搬进去百十号人,许多郎中主动进去,在里面忙的脚不沾地,还有不少怎样都不敢进的,在外头团团打转,伺机想要溜走。
每隔几户便有人风寒发热,咳咳咳嗽不停,兰景明手下不停,从晌午忙到傍晚,连口热水都来不及喝,眼见棚里病人愈来愈多,他趁陈靖无暇他顾,主动请缨来到棚里,学着郎中模样给病人端茶倒水,帮病人更换被褥。
棚里有股浓郁的烂豆渣味,熏得郎中们睁不开眼,待一会便要跑出去呕,兰景明面不改色,学的有模有样,病人们大多爬不起身,躺在那嗬嗬喘气,见人过来便眼中含泪,胡乱挥舞手臂,嘟囔想说甚么,兰景明半跪在地,静静听他们说,待他们气力耗尽睡着,再帮他们掖好被褥。
眼见天色将晚,棚里病人住不下了,外头还在搭新的棚子,兰景明正给人喂水,后背被人轻拍一下,他打个激灵猛然回头,一双包裹在布巾里的眼睛弯成月牙,傻乎乎冲他笑着。
他怔愣片刻,冷哼一声,转头接着喂水,喂好后猛走两步,不知怎的心中不爽,恶狠狠疾冲回来,揪住那人后颈,硬给人拖出棚子,松手丢到外头。
“谁让你来的,”兰景明满不耐烦,抬脚踢赫修竹屁股,给人踢个踉跄,“不好好在家躺着,出来送死有意思么。”
赫修竹咳咳咳嗽,差点被踹出个狗啃泥来,他揉着屁股转回脑袋,在怀里摸来摸去,摸出一瓶药膏:“姑娘,这是我新调的冰肌玉露膏,疗效极佳药到病除,你试试抹在脸上,保准恢复如初。”
“没甚么大不了的,”兰景明探舌舔舔唇角,伤口早结痂了,“你爹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