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汐瞻前顾后,无法冒着失去韩朵的风险与韩默抗衡,倘使他不幸惹怒了韩默,那么在韩朵成年以前,他大概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孩子。
至于逃跑,得不到韩默的授意,就算他带着韩朵远走高飞又能如何?
在这个大数据时代,他无法抹除自己的活动痕迹,以韩默的人脉和手段,想找到他们父子俩易如反掌。
左右都逃不过韩默的掌控,久而久之,林白汐也只能与现实妥协,乖乖地呆在男人身边,也只有这样,韩朵才能无忧无虑地长大,才能享受到最好的条件与资源。
林白汐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但他希望他的孩子可以。
公交车稳稳地停在了某一站,林白汐拍了拍韩朵的背,与他一起下了车。
韩朵上的是本市有名的贵族幼儿园,生活费不算,单是最基本的学费,一学期就能抵得上林白汐大学一年的全部开销。
伫立于公交车站,抬眼便可望见不远处的一方塔尖,间夹在水泥森林中,隐约透出几分庄严的气魄。
幼儿园建在山脚下,门前修了一条宽阔的车道,便于那些达官贵人的孩子们乘车通行。
林白汐牵着韩朵的手,静静地走在坡道上,两侧的石壁探出茂密的枝叶,随风摇曳,筛下斑驳的影。
韩朵低着脑袋,抬脚往细碎的光斑上踩,像只活泼可爱的小nai猫。
身旁的名牌车络绎不绝,掀起一阵又一阵干热的风。
父子俩目不斜视,专注地走着脚下的路。
韩朵虽然年纪小,却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许多。
比如他从来没有问过林白汐,为什么他的同学们都是坐车上学,而他却要每天早起赶公交。
为什么他没有妈妈,只有两个爸爸,而他的另一个爸爸,又为什么从来没有参加过他的家长会,没有抱过他,也没有哄过他。
韩朵从来不抱怨,也从来不问。
可他还这么小,怎么会不好奇呢?
林白汐知道,韩朵在用一种不让自己难堪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认识这个世界。
一路走到顶,入目即是一片气派的欧式建筑群。
林白汐正要再往前一步,停在大门口的一辆卡宴在同时打开了车门。
一个与韩朵年纪相仿的小男孩跳了下来,兴高采烈地朝他们挥舞着小胳膊。
“爸爸,是小焱。”
韩朵抬起脸,眼睛也绽出了光彩,像落进了一颗颗闪亮的星星。
“嗯,去找他吧。”
林白汐笑笑,又摸了摸韩朵的头,不舍地松开了手。
韩朵像只兴奋的小雀儿,扑腾着翅膀飞到了伙伴身边,蹦蹦跳跳的,充满朝气。
林白汐站在原地,目送着韩朵离去,进入幼儿园时,韩朵忽然转过了头,冲他摇着小手告别。
林白汐也举起手,轻轻转动手腕,直到韩朵消失在视野里许久,才迟缓地转过了身。
第4章
原路返回公交车站,等待片刻,又有一辆车即将到站。
公交减速靠边,林白汐盯着车顶的头牌,直到看清显示屏上的数字,才往前走出几步,准备登车。
早晨八点出头,本该是最繁忙的交通时段,但由于韩朵的幼儿园地处近郊,附近也没有居民区,因此搭乘这班公交通勤的人并不多。
林白汐环视一周,就近捡了个空位坐下。
他抬腕看了眼表,确定时间充足,心也安定了些。
半个小时后,公交驶停在二环某个商场前,林白汐跟着几名乘客下了车。
商场的左侧是一栋写字楼,十几层的高度,墙体通灰,外嵌茶色的窗玻璃,大概是上了年头,玻璃光泽暗沉,边角都淤着垢,似乎鲜少擦洗。
他熟门熟路地拐进楼里,径直穿过通道,电梯前已经聚了一小群人,其中有几位是他的同事,林白汐躲不过去,便对她们笑了笑,客气地道了早。
门框旁的ye晶屏半新不旧,上头跳动的数字正在匀速递减。
写字楼的电梯在两年前换了零件,运行已经灵敏了许多,原先的那部因为年久失修,出过不少次故障,最严重的那回,电梯一下猛坠了四楼的高度才险险停住,困在里头的职工个个被吓丢了半条命,那次以后几家单位的工会联合闹了一场,开发商才不得不组织修缮,好迅速息事宁人。
电梯降下,强白的光线投在入口接缝处,人群擦着他的肩陆续涌进去,林白汐深呼吸一下,随即抬脚跨入。
他的工作单位在十五楼,向来要比旁人多等一会,电梯一路升停开合,拥挤的空间也逐渐宽忪,直到门板最后一次开启,入目才变成“祥源水务”四个广告字贴,暗红的色,平整地贴在这一层的内墙上。
林白汐先找考勤机打了卡,再到工位取了水杯,去茶水间接水。
他独来独往惯了,私下与同事联系甚少,关系仅止步于工作上的交集,因此就职了这么些年,他跟这里大部分的人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