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往这两个士兵回来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有一团黑色的东西正在不断向他们靠近,眼睛尖的,譬如裴景行,已经发现那黑团是无数小蛇组成的。
沙漠中会有沙蛇,但绝对不可能有这种诡异的黑蛇,张斐然当机立断,下令所有人立刻撤走。幸好他们的骆驼都在不远处,虽然有几头骆驼已经走丢了,但两个人同乘一头还是足够的。
“别怕。”骆驼上,裴景行暂时放下自己心中对苏衍这份不能见光的感情的顾及和纠结,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拍了拍苏衍的手背,安慰道,“那些蛇已经被我们甩在后面了。”
他知道苏衍的眼睛就是魔蛇的血所弄瞎的,见苏衍十分沉默,还以为是苏衍是因此惧怕蛇类,加上双目失明看不见具体状况,赶紧好生安慰。
“没关系,我信你。”苏衍学着裴景行的样子,反手也想拍拍裴景行的手背,可惜因为双目失明的缘故,落空了。
裴景行干脆捏了捏苏衍的手,一甩缰绳,催促着骆驼加速前进。
回到营地,张斐然来不及下来,就立刻对上前迎接的士兵发号施令:“把那个胡人给我绑起来。”
——老的死了,小的还在,线索还没断。
带回来的三具尸体中,自己手下士兵的自然要好生安葬,而设计企图谋害他们一行人的胡人,以及疑似叛变的金勇,这两具尸体则被扔在地上,任由烈日暴晒。
年轻的胡人很快被五花大绑地带过来,在看到地上两具尸体时,他脸上没有一点恐慌,而是突然沉下了脸。
张斐然看在眼里,心中计算了一下,开口问道:“你爷爷已经死了,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年轻的胡人抬起头,闭上眼睛,口中吐出一长串异族的话语。不,与其说是话语,不如说是歌谣。
等他唱完这一首歌谣,他才睁开眼睛,直视张斐然,用一口流利的周朝官话说道:“他是为了守护圣地而死,死得光荣,死得伟大。”
“怎么,你也想死得光荣,死得伟大?”
胡人没有答话,但他上扬的嘴角已经是最好不过的答案了。
张斐然将□□交给一旁的士兵,自己则解下头盔,走到胡人面前,在距离胡人大约三步时,停下了脚步。
“你的官话说的不错,看来是在周朝呆过一段时间的。”
胡人没有说话。
“西京有句话很流行,叫‘昆仑女,新罗婢’,你知道昆仑奴是从哪里来的么?”
胡人还是没有说话。
张斐然继续说道:“昆仑,除了指昆仑山,也指那些皮肤黝黑的异族人。昆仑奴力大如牛,一个昆仑奴可以顶三个周朝成年男子的力气,但又性格温顺,吃苦耐劳,是西京贵族富豪抢着要的奴仆。这些昆仑奴,不少都来自南洋上的岛屿。”
胡人已经尤其不耐烦,他干脆闭上眼睛,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张斐然又说:“但也有一些昆仑奴,是波斯商人带过来贩卖的。”
说着,张斐然转向身后站着的裴景行等人,问道:“你们知道这些昆仑奴来自哪里么?”
裴景行身为张斐然爱徒,当然深知自己师父的性子,他知道张斐然绝对不可能在这当口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于是,裴景行十分配合地摇了摇头:“徒弟愚昧,还请师父解惑。”
张斐然一笑,又转向那胡人,解释道:“这些昆仑奴,有的是波斯国王与西边的国家开战后抓起来的俘虏,有的是波斯商人派人抓回来的。前者被波斯作为‘贡品’送给陛下,后者则被波斯商人运到西京,高价出售。”
“我昔日去友人家做客,与他家的昆仑奴交谈了两句。那昆仑奴告诉我,在他们国家,皇帝死后到下葬前这段时间,有一个必须经历的过程。”说到这,张斐然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
胡人到底是年轻,他对张斐然说的事情感到有些好奇,可碍于对方是自己的敌人,不好露出动摇的神色,干脆闭上眼睛。现在张斐然突然不说了,胡人下意识开口问道:“是什么?”
此言一出,张斐然露出得意的笑容,而胡人脸色大变。他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张斐然,似乎想要用目光把他的rou从身上一片片刮下来。他紧紧闭上嘴巴,生怕自己再说什么话。
张斐然也不再吊他的胃口了,说道:“他说,他们的皇帝死后,身体里的内脏会被一一取出,放进特殊的罐子里进行保存。哦,对了,他们还会拿一条铁棒,从你的鼻孔里伸进去,搅一搅,你脑子里的东西就全出来了。”
张斐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到胡人的鼻子下方,转动了几下手腕,啧啧说道:“白的红的灰的,啧啧,和浆糊似的。”
胡人脸上终于有了惊恐的表情:“你不是人!你、你休想怎么对我!”
张斐然呵呵两声,走到金勇的尸体旁边:“我一开始还没想到这桩陈年旧事,后来发现金勇身体里的内脏都不见了,皮肤和身体内部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才想起当时那个昆仑奴和我说的话。用这种手段,可以让尸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