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置若罔闻,只是问:“窥青羽呢?”
“烧了。”我应得干脆,“你的东西,吾都不会要,也不会留。”
语罢,视线无意落在云杪额间。那颗干青珠他怎会还戴着,实在令我倒尽胃口,不过——
“不过你放心。吾赠你之物,断不会再向你讨要回来。”我蔑然轻笑,“无论是你,还是那个女人的遗物,都是吾不要的东西。”
云杪眸光隐着晦涩波涌,看我半晌,竟是说起教来:“现在与我回去,莫要一错再错。你怨我……便也就怨罢。往后你想要什么,只要合乎情理,我尽力允你就是。惟有《玉翼蝶煞》,我不许你继续修炼。”
他休想,休想再掌控我!
《玉翼蝶煞》虽有弊端不假,会使我短暂失却神智,沦为只知嗜杀饮血的怪物。但它的益处却是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
这才不过三年,我修为比之前任妖王逢尤,还要更胜过半截。
云杪叫我不要修练,可是害怕?
哦……原来他害怕我了。
“吾的事,不劳崔嵬君费心。”得以在云杪面前扬眉吐气,我自是心情大好,“你既不愿告知昭华下落,那吾与你也无话可说。不过还得奉劝你几句,你一日不交出昭华,吾就会与你耗上一日。真将吾逼急,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哦?”云杪语气渐冷,“先是什么燎儿,后是我那不成器的兄长。你还是丝毫未改,极会怜香惜玉。”
“过誉。”我拱手,“当年偏要吊死在你这颗树上,而今想来,着实悔痛万分。离了你,吾权势在握,美人如山,夜夜都很快活。等之后寻见昭华……哈,反正他也不是琳琅天阙的少君了,吾大可抹去他仙籍,纳入一峰寒岫。凭他的姿容,做个妖后的位置,绰绰有余。其实仔细看来,你比之他,简直连三分都不及,吾当初——”
不待说完,云杪大抵是怒极,连地上的剑都弃之不顾,挥袖就朝我攻来。我收声正色,未敢对此懈怠分毫,然连拆数招,才发现竟应对得分外从容。
他竟敢对我留手……
难道他不将我放在眼里?
不,应该说,他从未将我放在眼里。
我几欲将牙咬碎,忽地计上心头,故意唤他:“主人,那日生辰,我为你许过三个愿。”
云杪神色如无澜死水,攻势却稍有凝滞,不若先前那般逗弄爱宠似的游刃有余。
“一愿你日日开心,二愿你夜夜好眠,三则愿你诸事皆能如愿以偿。”
“而今,娇妻在侧、大业已成,怎能不日日开心?千年筹谋,终是骗得仙骨,得以修补残缺命格,岂能不是如愿如偿?只是——”
我拖长尾音,窥见云杪的破绽,柔若无骨地攀上他肩,脉脉低语:“主人,将我害得这般苦,你当真能够夜夜好眠吗?嗯?”
他垂手入袖,平静神色寸寸皴裂:“你知道了什么?”
我但笑不语。
“原来……是都知道了。”云杪默然许久,放柔语气,像是在哄着我似的,“我该如何做,你才愿意自妖道回头?”
“真是情深意重啊。”我假意感叹,“崔嵬君该不会是对吾这个贱种假戏真做了罢?”
云杪仿若被戳到痛脚,避开我触碰,退至三步开外,语气复又冷淡:“你休要得寸进尺。”
我挑眉:“别误会。纵是崔嵬君现在不顾身份想要倒贴,吾也不见得会多看你一眼。伪君子之流,实在是无趣透顶。”
说着,我声调渐为迟缓,神志好似沉入泥沼深潭,思考与判断成了负担和累赘。
自出关后,这已是家常便饭。
必须得尽快吸食升霄灵香,方能自困顿中解脱。
我惟恐会出岔子,不敢再多留,云杪却不愿轻易放我走,提剑与我缠斗起来。
我状态不佳,自是漏洞频出,他有好几次可得手,剑尖却总是在距要害半指处停顿,反手转向别处。
云杪招招留情,我便没了顾忌,越战越凶,终于教我寻见良机,一掌重创云杪心脉。他本可避开,却没避,硬是吃了我十成的功力,掷剑入地,勉强握住剑柄,才得以稳固身形。
“我受你一掌。”云杪唇角血痕淋漓,字句竟仍能断得清晰,“你回头。”
“不够。”我眼前晃出无数虚影,狠掐了自己几下,才得以续道,“我要你与我一样。活着受罪,生不如死。”
语罢,我携明燎跃上揽月枝,疾行而去。
云杪这次没有追上来。
回到一峰寒岫,明燎依照吩咐,寻来一鼎置有升霄丹香的手炉,置于我鼻下。过了得有半柱香的光景,我才缓过劲来。
呼出胸口郁结的浊气,我发觉明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不禁生疑:“何事?”
他难得正色:“小烛罗,或许崔嵬君说得不错,你不该再修炼《玉翼蝶煞》。”
“明燎,他只是怕我了。”
“……不对。”
明燎夺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