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那怪人说,苍阗信物在云杪身上。
这也就意味着,为取苍阗信物,势必要深入琳琅天阙,这并未易事一桩,但我既与云杪共享真身,一切禁锢与阵法便形同虚设,可来去自如。
只要我小心隐蔽气息,被发现的几率可谓是微乎其微。
趁着四周无人,我捏了个幻形决,化作天阙中一只再常见不过的红珠凤蝶,颤悠悠地扑着翅,潜入天阙深处。
我心中已有打算,赌这其内仙影憧憧,礼乐终年不歇。届时我混入其中,随意依附在一侍女鬓发之间,便可轻松寻见主殿所在。
谁知,真等我入了天阙,才发觉此处与我所想没有丝毫相符之处。
天阙虽大,却是寥落空荡,着眼望去,如一座金碧辉映的囚笼,不显丝毫生机。
迷雾之下,迂回长廊错落有致,交织重叠在一处后,又向前分作两条,一条向南,一条向北。
此为“雾隐回廊”,虽有南、北之别,可其中却是大有玄机。
为了退藏避害,若非有深谙此道的人代为引路,寻常人入了回廊,运气好些,会走至回廊起点,倘若运气差些……便会迷失其中,永远寻不得方向。
我不敢贸然试探,又不愿就此放弃,便攀在廊檐上,想再等上一等,看是否会有人途径此地。
所幸天可怜见,两个时辰后,竟真让我候到了故人。
“帝姬,帝姬!” 不远处隐隐能瞧见两个身影,一个着红衣银铃,眼似寒刃,步如流星,周身流转着摄人戾气。
而紧随于她身后的青衫少年,正是灵闺。他手上端着块玉板,铺满了赤烛,一边要小心那赤烛不滚落在地,一边又要分神去追静姝,便显得有些吃力。
静姝停在回廊入口,寒声问道:“哪一条?”
灵闺垂眼,讷讷道:“帝姬勿要动怒。女萝乃浮玉山圣物,亦是主人亲自取来,不会有丝毫差错。您不如先——”
静姝并无耐心听他废话,红绫自袖底滑落,紧紧缠上灵闺的脖颈,语气森然:“哪一条?”
“哐当”一声,那玉板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赤烛滚落一地,我瞧着都有些心疼。
灵闺被红绫高高吊在空中,嘴大张着,似是想说话,却只能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终于,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勉强动了动指尖,向北侧指去。
静姝这才放过他,抬脚向北侧走去。灵闺猛地跌坐在地,捂着脖子直喘气,望着静姝的背影,脸上神情惊疑不定。
趁此变故,我早已悄无声息地贴在了静姝的腰际。同时,为了避免离去之时会在此地迷失方向,我留了个心眼,沿路撒下些许细闪红粉。 如此为之,即便是在浓雾中,也不至于目不能视。
静姝应已不是第一次入雾隐回廊,面对着诸多叉口,脚步也未有丝毫迟疑。
就这样行了约有半柱香的功夫,浓雾逐渐消散许多。 不知从何时起,回廊两侧挂起了许多盏琉璃天灯,沿着明光指引,可直直望向长廊尽头。
云杪是仙界第一人,吃穿用度自然不可马虎。况且,这回廊布置得如此大费周章,我本以为……就算再怎么不济,眼前也应当是座碧瓦朱甍的主殿。
却不料,那处只立着一间再寻常不过的竹屋,简陋非常,怕是连遮挡风雨都不够格。
所幸竹屋四周栽着碧绿竹林,才为此情此景添了些许雅致。
静姝轻一挥袖,那门被她用气劲震开,屋内情形得以一览无余。
壁画、字帖、花植。
竹榻、竹桌、竹凳。
倒是一个不落。
尤其那门口摆着的花,枝节挺拔,花叶仿若沾了细碎金粉,在光照下熠熠生辉。我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我常栽的金叶边兰。
至于那贴着的字帖与壁画,我还未来得及看个仔细,眼前便仅余下素白,再看不见其他事物。 凤蝶视野有限,我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草惊蛇,只能一动不动地待着,听他们是如何作谈。
云杪率先开口:“何事?”
“我已按你所言,将那一缕残魂投入女萝之中,可如今已过半月,为何还是毫无动静?”
“修补残魂并非易事,少则百年,多则千年。眼下只过了半月,帝姬为何如此心急?”
“我为何如此心急?”静姝冷笑连连,“残魂尚存不假,可命牌所示仍是回天乏术之象。云杪,你当真没有骗我?”
“女萝可承载世间万物之灵的魂体,使之免遭魂飞魄散的下场,典籍上皆有记载。若不信我,你尽可自行查阅,还是说……”云杪顿了顿,“帝姬,你在害怕。”
他看似在发问,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女萝,残魂,魂飞魄散。这三个词合到了一起,倒是令我想起……
莫非,她要救的人,是阿笙?
我心神为之一振,紧忙凝神静听。
“笑话!”静姝脱口而出,“一个违逆天道而生的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