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那日领路的人会是她。
“可惜那时,你眼里只装着清英真君一人。她想与你多说说话,你都不肯。”
为何那日……我要走的这么匆忙呢?
腰上红绫和腕间金索,都被静姝撤下。我没了禁锢,跌跌撞撞向前几步,抚摸着那块石碑,只觉肝肠寸断,快要站不住脚。
“阿笙,我……”
明明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却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因为无论是“我回来了”,或者是“我很想你”,现在说出来,都好像太迟,也太过虚伪。
好半天,我才勉强平复思绪,轻声问:“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我?”
“东西?”静姝摊开掌心,青光闪过,一尊笑意盈盈的木雕赫然入目。
“哥哥还记得这个吗?”
“记得。”我眼里泛起光,想从她手中接过此物,她却不依,握着木雕后退几步。
“十年前,你明知死局可破,却不肯接过砚冰,只留下此物赠予阿笙,对吗?正巧,我那日路过,对此心生喜爱,于是据为己有。哥哥会怪我吗?”
“你怎会——”知道死局可破这件事?
“倒也要多谢这个木雕。”她冷声打断我,“那日在暗层,你听到伏清说他从未对你动心的时候,是不是很难过?但我想……或许是他更难过一些吧?”
我怔然:“他为何会难过?”
“我那时说,这个木雕,你不止送过他一人。你送过我、送过云杪,最后才轮上他。”
“他视若珍宝的,不过是你不要的东西。”
“至于我手上这个,是你失忆前,送我的定情信物,而你与我本来就快要成亲了——我这样说,你猜他信是不信?”
怪不得他那日……举止会如此反常。
“并且我告诉他,若你有朝记起前尘,照你的性子,定会毫不犹豫地就将他放弃,就跟当年一样。他那时的脸色,真是难看得我都替他揪心。”
静姝稍顿,眼神微冷。
“即便如此,我让他二择一的时候,他竟还是犹豫不决。不过十年,你就让他对你如此死心塌地。哥哥果真是好手段。”
怎会是毫不犹豫?我犹豫过的。
只是,既已记起前尘,我无法再去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与伏清在一起。
我做不到。
想到这里,心口又抽搐着疼了起来,思绪随之清明几分。
“帝姬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我忍着怒意,逐字逐句罗列她的种种罪行,“你先是擅自夺走我送给阿笙的木人,又在伏清面前挑拨离间。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静姝轻声重复着我的话,脸上浮起令人发怵的森然笑意。
“看见你痛苦,我方可开怀。你所珍视的人,我都要通通毁去,才能安心。所以,你想让阿笙活着,我偏要让她死在你手里。你种下四犯朱砂,想与伏清结永世之缘,我就偏要让你永生永世都不能与他在一起。”
真是好大的口气。
我怒极反笑:“你凭什么笃定我会收下砚冰?”
她道:“若是寻常时候,我自然没有把握。可你受了毒针,不是吗?”
那根针……
我不禁变了脸色:“不是说只会令人暂时四肢无力、口不能言?半柱香之后,毒性便自行散了?”
“毒性散后,方为正戏开场。”静姝指指心口,“你的所有欲|念,都会在那刻被无限放大。”
“所以我故意对你说,离火境凶险万分。你这般在意伏清,自然不会让他孤身涉险。若是这时有人跟你说,她能帮得了你,你会拒绝她吗?”
“所以……”我稍作思索,终于理清此事脉络,“你一直在利用阿笙?”
“谈何利用?”静姝不以为意,“是她自愿。十年前是,如今亦然。”
“你究竟为何知道她十年前——”我收了声,凉意自脚底窜起,直逼头顶,“当年告诉她砚冰能破死局的人,就是你。你从那时起,就在利用她?”
“本是为了用她的命来换你的命,省得云哥哥白下界走这么一遭。”她叹口气,“谁知你性子这般顽固,一点儿都不愿领情。”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原来阿笙遭遇的一切,皆是因我而起。念及此处,我心里愧疚难当,望着静姝的目光越发森寒。
“你恨我,想报复我,大可冲着我来,阿笙何辜?你究竟、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静姝摇头:“这世上许多事情,都比直截了当地取走你的性命,要有趣得多。如何,亲手杀掉在意自己的人,这等感受,是不是美妙极了?”
我咬牙道:“疯子!”
见着我怒不可遏的神色,她更是笑得开怀。
“妙极、妙极。阿笙不愧是我的好阿笙,竟能让我见到你这番模样,倒也算是死得其所。等明日,我就差人将这里重新修缮一番,总不能这般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