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郅郁一口就喝下去大半,听到郑宜翎的话,他停下来,跟她碰了一下,再度仰首,两下就将一罐啤酒喝下肚去。
“啊,好爽!”郑宜翎虽然没有商郅郁那么能喝,却也喝下了大半罐,商郅郁已经又动手开了一瓶,继续灌自己。
其实要用啤酒灌醉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在人真正伤心的时候,什么酒都能让他醉。
商郅郁沉默着,一罐接着一罐,郑宜翎也不叫停,闷头陪着他喝。
最后还是商郅郁先停下来,阻止郑宜翎再开罐的手道,“你不能再喝了。”
郑宜翎摇摇头,依然笑着对他道,“没关系,今天我们一起喝个痛快!”
商郅郁一点儿也没有拿开手的意思,道,“谢谢你,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才会过来陪我,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十分感激。”
郑宜翎看着他,商郅郁的表情淡然,看似跟以往相差无几,却明显少了那种温和,熟悉如她,知道商郅郁的情绪本就内敛,他不是那种善于发泄的人,更不是那种会自伤的人,可每个人都难免有难受的时候,每个人在难受的时候都需要发泄的渠道,因此她才会买一打啤酒找上门,她宁愿商郅郁喝个烂醉,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把一切都藏在自己的心底。
“这不就是朋友存在的意义吗?谢什么。”郑宜翎最终放下手中的那罐啤酒,对商郅郁说。
商郅郁看着她,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来,道,“你是从虞晓澜那里听说的?”
郑宜翎点头,如实地道,“我今天来,也因为周言谕的关系,他说要将栖梧拜托给你,虽然我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
商郅郁垂眸,他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以现在他的状态而言,未必是见那个人最好的时机,他一直在调整,可总是不断失神,他反反复复陷入十年前放弃筠兰的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当中,总觉得是自己将顾筠兰害惨了,连带伤害了庄栖风,虽然那天他对周言谕说只要是庄栖风的事,要他做什么都愿意,然而他至今为止都还不能自拔,又如何能去见庄栖风呢?
“我大概也能猜到你现在的想法,只不过,有些事是需要时间来弥补和治愈的,而且,我听周言谕说现在的栖梧已经不是从前的栖梧,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想你多少比我总清楚一些。”郑宜翎又道。
商郅郁闻言依稀皱眉,现在的栖梧不是从前的栖梧,他所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栖梧又陷入了某种人格当中,果然听郑宜翎接着道,“他还说希望能经由你将原本的栖梧找回来。”
他从未听周言谕说起这件事,事实上顾筠兰出事让他并没有多问一句,原本以为庄栖风应该是在养伤,林优的确提过庄栖风曾经的病情,但他也知晓先前那次庄栖风突然换了个人其实是为了支开顾筠兰而装出来的,是以一时他根本没想得到还有这一层,这时听说,他便知恐怕是先前的遭遇让庄栖风的并且又复发了,而且这次绝不可能是骗他的,因为这显然已没有必要,就算是骗他,现在的他也觉得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庄栖风能够恢复,能够像往常一样活蹦乱跳,在荧幕上大放光彩,将所有人的情绪控制在他的演技里,要他们哭就哭,要他们笑就笑,这才是庄栖风。
“我知道了,过几天我就联系他。”商郅郁道。
“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郑宜翎说着,又道,“虽然我也知道栖梧的公司神通广大啦……”
“我会的,宜翎。”商郅郁打断她,道。
郑宜翎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那就好。”
“我还想再喝一点,不过你差不多了,我给你泡一壶茶吧?再陪我坐一会儿。”商郅郁对她道。
“嗯,好。”郑宜翎欣然点头,这一夜,商郅郁一直喝一直喝,他们偶尔交谈,更多的是沉默,当所有的啤酒罐都空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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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周言谕接到了商郅郁的电话,给出了庄栖风所在的地址,商郅郁当天赶至,那是一幢地处偏僻占地面积极大的幽静又豪华的别墅,等在门口的人并非周言谕,而是林优。
“你来了。”许久未见,林优只觉得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的商郅郁给他的感觉隐约有了一丝改变,似乎经过了又一次的蜕变,他变得更加沉敛而纯粹,他的情绪完全摒弃在表情之外,让人丝毫都看不透,可同时又因他表现出来的冷静而足够让人给予信任,在后来周言谕将那一日跟商郅郁的长谈的内容告诉他之后,林优知道原来在病房的时候商郅郁并非真的如此绝情,而是强迫自己做绝情的一方,他有些懊恼当时的自己怎么那么粗心都没能看出来,现在他来了,在经历顾筠兰事件之后,在知道全部的真相之后,他显然再也无法硬起心肠,而是打算全身心接纳那个突如其来闯进他生命中的人,兴许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