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可过了好半晌,里面仍是没有动静。
顾筠兰愈发紧张,她再次摁下门铃,同时低头从自己紧拽的包中摸出一把钥匙,那钥匙看起来很新,就好像刚刚配出来从没用到过,她的手紧张地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将钥匙插进去。
伴随着“咔嚓”一声响,顾筠兰却觉得就好像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那样,门开了。
里面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顾筠兰不允许自己有片刻犹豫,匆忙走进去,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起来,她必须找到那样东西,否则……否则……
找遍客厅,再转战卧室,仍是遍寻不着,顾筠兰心急如焚,屏着一口气继续寻找,最后,她来到一间上锁的房门前,那间房看起来普普通通,可顾筠兰不用想都知道那里面会是什么。
而且有极大的可能,她要找的东西就锁在眼前的这间房里。
顾筠兰重新摸出钥匙,她不知道哪一把才是,也不确定是不是全部复制下来,只能一把一把塞进去试。
终于,又闻一声轻响,门被打开了,就见一室昏暗,却也是顾筠兰最为熟悉的场景,里面有她作呕的纸和油彩的味道,这让她的双脚顿时钉在了门口,但时间紧迫,顾筠兰咬咬牙,打开了房间的灯。
几幅接近半开的油画蓦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显然是尤李在找到她之前无聊画的,若非内容太过变态,尤李Jing湛的画技简直不得不教人惊叹,但此时此刻,顾筠兰只想将那些画撕裂在自己的眼前,如同她想要亲手撕裂尤李一样。
强自忍着面对这些画时的难堪,顾筠兰在画室里继续搜寻,作画的工具随意摊开在一旁的小桌上,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而顾筠兰要找的那样东西并不大,因此非常容易藏匿,就是因为顾筠兰极熟悉尤李谨慎小心的性格,才会知道他一定将那样东西藏得极好,绝不会被轻易被发现。
她将画室里的柜子一个一个打开,最终才去动叠在墙边的画框。
除了那幅还夹在画板上的半成品之外,其余几幅都已是成品,都已裱好,顾筠兰将它们一一搬开,仔细检查画框背后,很多画家都喜欢在画框背后留下点什么,例如一句话,或是一张照片,以待后人发现,尤李也不例外,但毕竟画只是很扁平的一幅,而顾筠兰要找的东西体积虽不大,却有厚度,除非画框是特制的,才能藏匿,但刚才顾筠兰已经找遍了外面的房间,这里已经是最有可能藏匿的地点了,她一点痕迹也不肯放过,一寸一寸摸索,只是当她找遍了那些画框,仍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让她又是失望又是焦急,最后,她把目光转向了画架。
画架普普通通,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但那幅画的内容令顾筠兰难以直视,可此刻,她无可避免地对上了画中人隐忍又难耐的眼神,终于,顾筠兰再也忍不住地将那幅画从画架上撕了下来,她用的力气极大,就像瞬间豁出去了一般,就算有人回来了被发现也不在乎,于是就听到画架倒地的纷杂声响起,顾筠兰将手中扯下来的画撕得粉碎,随后,她赫然见到掉落的画板背后洞开了一个四方形的口子,一看就知道那是嵌于画板背后的暗格,而里面的东西此时已经掉了出来,是一支不怎么起眼的录音笔。
那正是顾筠兰想要找的东西,顾筠兰一找到它,就迫不及待将里面的内容播放出来进行确认。
“杀死那个人,我就跟你回法国。”
这句话,是她说的。
虽然录音过后的声音听起来几乎不像是她自己的,而且顾筠兰也从未想过她竟有如此绝望的一面,居然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如此可怕的话来。
“那个人……我需要确切的名字。”
接下来那句,便是尤李说的,尤李明明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仍然要她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就是为了将这些话录下来作为把柄,确保真正出事的时候,她才是主使。
“庄、栖、风,那个人,是庄栖风。”
顾筠兰听出了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但自那之后,她无时不刻被一种看不见的Yin暗拖曳下去,一直拖到最深最深的地底,那里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清,什么感觉都不再有。
然而当她从新闻里得知那人并没有死的时候,忽然间那漆黑的地底似乎又升起了一丝光明,像是救赎的光芒一样,虽然细小,却蓦然点亮了她无比黑暗的灵魂,她几乎是感谢上苍的,幸好,那人没有死。
死的人应该是尤李才对,她却被失去的恐惧冲昏了头脑,竟然打算在自杀之前害死另外一个人,还是爱着商郅郁的人,她一心为了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考虑过商郅郁的感受,无论是她死,亦或是被商郅郁重视的庄栖风死,对商郅郁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打击呢?她明明那么爱商郅郁,却纵容自己做出伤害商郅郁的事来,这实在是……
顾筠兰咬着下唇,紧紧握住手中那支录音笔,她选择杀人的同时,也把爱商郅郁的资格彻底抹杀了,但事已至此,她反正已经得不到救赎,那么不如将一切都做个了断!
顾筠兰将录音笔放进包里,并取出早就准备好